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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儿子王氏终于反应上来了，一改委屈哭泣的怨妇模样，立马横眉竖起凶相毕露，一时之间竟让田壮想起了下晌她扔镰刀要取人性命的狠辣，不由瞳孔一缩心中胆怯半分。
他咋忘了这婆娘是个敢下手杀人的神经病！
“我告诉你田壮，就算你对我的猜测全是对的，可儿子是你的，你再否认都不可能让他变成别个男人的娃。”
“今天你不让我活，我死也要拉你垫背！我儿子就算死也要缠在你身上叫你爹！这是你欠我们母子的，你欠我的，你敢不认我就骟了你！”
田壮被捆着动弹不得，又被王氏凶残的样子唬的心里怵，只强撑了面子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里正又问他愿不愿意收留王氏，田壮断言道绝不可能，一边又满地爬着叫人拉住疯的王氏，他还真怕这疯子下手要他的命。
王氏从今天下晌饭开始一直到刚才都保持的淡定从容完全消失了，此刻看着田壮决然冷酷的侧脸，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要被沉塘，神色登时变得狰狞慌乱。
她坡头散，脸上身上全是今日被揍出来的血痕淤青，张大嘴巴嚎叫哭闹，在地上又滚又爬，对试图近身的所有人都又抓又咬，力气又极大，一时之间居然令众婆子束手无策手忙脚乱。
汉子们看着这一幕都又笑又恼，偌大的厅堂跟菜市街口一般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祠堂中有些老人当下就黑了脸，连连叹息就不应该让女人在祠堂开口说话，这蠢妇们都只会撒泼，没的扰了祖宗清净。
田春珠见田壮终于将王氏逼到无路可走了，心下满意，面上却惶惶又惊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尖声喊道“村长爷爷别把我娘沉塘。只要别让她死，让我干啥都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王氏的哭闹瞬时一静，祠堂中诸人也都安静下来，外头看热闹的村人都嘘声一片引颈朝里望来。
里正大人这一下晌被田家的破事搅合的烦不胜烦，此刻恨不得赶紧决绝了事，当下就冷了脸，连劝也不劝，一口回绝道“不可能！王氏不守妇道秽乱视听，田壮奸污弟媳乱人血脉，事实合理证据确凿，有村规第十条为例，王氏沉塘，田壮鞭二十以儆效尤。今日的状书判决如此。都散了！”
说罢也不再管堂下的骚乱，一甩袖直接转身就走，村长跟其他几位族长也受够了今日的喧乱，早都头大如斗，此刻几乎落荒而逃一般紧随里正的脚步就朝外走。
“等等！村规第十二条例中说沉塘之人可以银钱赎之，我要拿钱赎我娘！”田春珠猛地站起来张开双臂挡住几人的去路，神色倔强地又重复了一遍道，“我拿钱赎她。”
几位长者一时被堵，听得她说出的话有理有据，实在狐疑，村长不由皱眉问，“你咋将村规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田春珠一指他们背后粗大的承重石柱，道“不都刻在石头上了吗？我刚刚看到的，读了两遍。”
其实是佛统注意到的，田春珠很满意，这还是佛统第一次这么有用。
佛统……
几位长者回头看，现果真如她所言，背阴处朝着一排排灵位的大柱子上这刻字工工整整一大圈，将柱子刻地满满当当，只不过村人早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反而忘了这村规的存在。
里正捻须审视田春珠，沉吟道“你识字？”
田春珠点头，不待他问如何识字，就老老实实解释，“以前是跟着我娘认得些个字，后来每天要给堂哥们往学堂送饭，偶尔去早了会在教舍门后听一会儿，慢慢就认得多了。”
村长背着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就连在场的田家几人都面面相觑，谁曾想得到这丫头竟然如此聪慧。
里正大人城府比众人都深一些，神色不动，点点头表示知晓，又不动声色道“你可知赎沉塘之人所需银钱多少？你一个小闺女哪里得来？”
“再说了，父母在不分家，子女不可又私产，你现在所有的银钱按规定全部属于田家财产，就算银钱足数了，你要如何说服田家人同意你使用这笔钱？”
田春珠怔忪片刻，低头沉默一瞬，再抬头时眼眶湿了。
她凄凉一笑，轻声道，“我田春珠生而十二余载，蒙王氏饭食之恩，受田家庇佑之情，养育之恩大于天，如今王氏犯错，命在旦夕，俗语称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不能因为王氏恶贯满盈就否认她对我的恩义。”
“一事一因果，我断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有恩就报，有仇就偿，所以今日我田春珠只能尽力保她一命，至于其他，实属她罪有应得，我无能为力，也愿从今往后与她两不相干。”
“可惜我穷困潦然，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有一条命还值些银钱，今日愿卖身五年求白银十两，并愿再此立下字据，承诺在五年之内为主家挣得白银百两以偿还今日援手之恩，如若违背此诺言，甘愿一生为其奴婢，不得赎身。”
这话斯文大气，可惜太咬文嚼字，在场的除了里正几位读过书的能听懂并为之动容，其他村人都半知半解，有那听得懂的都讶然低头给身边人解释。
不一会儿祠堂里里外外所有人都知道了田家的养女要卖身救母，要十两白银，并且还承诺给出银钱的人家挣百两银子，五年为期限。
有心软的婆妇听完直抹眼泪，憨实的汉子们也都被感动，看向田春珠的眼神格外温和。
佛统在脑海里疯狂打滚，“主儿啊，你这一招收买人心可是赚大了！瞧瞧，所有人都被你的孝心给骗了！哇卡卡卡——”
田春珠直接将它屏蔽了，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原身田春珠跟王氏的血缘关系，真是个废统！
里正大人眼底的审视到此刻才终于消散了些许，微微赞叹地点头，却依然不松口，只道“赎银五两即可，你为何要十两？”
田春珠后退一步，冲几人行大礼道，“这正是我今日要说的第二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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