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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蛮，你在跟我赌气？”他盯着对方缠着绷带伤痕累累的身体，语调依旧是冷冰冰你的，“我打你一巴掌，你就拿自己的命去打舞阳？”
曹蛮这个时候才慢慢地睁开眼，却是轻轻地哼笑出声，虚弱道：“若是连个舞阳都打不下来，我这条命对你来说还有用么？”
侯杰愣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名的光火从胸口燃起。他忽然抬高了曹蛮的双腿，整个人狠狠地用力顶了一下。
曹蛮被下-身撕裂般的剧痛侵占了所有思绪，整个人几乎本能地要掉下泪来。但侯杰的目光让他无处掩藏这个自己认为可耻的行为，所以他只是死死咬住下唇，忍着，忍着，连同着周身的剧痛一并忍在心底。
但没一会儿侯杰却又凑过来狠狠地亲吻他，原本咬住下唇的嘴很轻易地就被敲开，然后所有防线都一一沦陷。
“曹蛮……你听着……”侯杰在亲吻的空余慢慢地说这话，即便是在这床笫之间，他的语气同平日依旧没有什么区别，“你是我捡来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别想这么轻易就死了……”
曹蛮抬眼望着微微晃动的天花板，他忽然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而自己，又究竟是恨他，还是爱他？
【六】
枪声，打斗声，破碎声，尖叫声，哭喊声……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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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声音混杂在一起，从不远的地方飘进自己的耳中。曹蛮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低头很安静地喝着手中的茶，仿佛这一切的喧嚣，都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哪怕实则自己，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而此时此刻，他脑中反复想着的却只有一件事：抓住侯杰。
他知道这个时候，侯杰大概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会死在自己的刀下，而他的地位，他的荣耀，则将由自己取而代之。
他要看他被拔去了一身龙鳞，屈服地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这一日，自己已经等了太多年。光是想想，便足以让他兴奋起来。
曹蛮不是不记得当年自己是如何被他捡回一条命，又是如何在他的扶植之下一步一步地坐上了副官的位子，甚至能够和他称兄道弟。
可是，曹蛮了解侯杰，知道他这个人自私，冷漠，暴虐，他不会相信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即便是被他称作“兄弟”的自己，他也不曾真正信任过。他用自己，对自己委以重任，便在只是如他无数次说过的那般，因为自己有能力，能够为他所利用，仅此而已。
倘若哪一天，自己没了这一身本事，他便可以毫不怜惜随时丢弃。
所以他自是自终，都未曾真正地将自己放入过眼中。
这个念头浮上心头的时候，曹蛮知道自己是恨他的，恨之入骨。
他五指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座椅的扶手，但很快他又笑了。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颠倒过来了。此时此刻，自己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等他一身狼狈地出现在面前，抬着头仰视自己。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脸上是否还能保得住那一贯冷淡优越的神色。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下属来报，侯杰的马车坠下山崖，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曹蛮一刹那失神，怔怔地盯着那人。回味着他话尾的这四个字，发现自己也无法揣摩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侯杰死了？可是自己并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若他得以逃生？那么他一定早已对自己恨之入骨。想到这里看，想到这里看，曹蛮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他自认为了解侯杰。他知道，以他的性子，倘若还活着，便一定会来找自己报仇。
那么自己就在这里随时恭候着他好了。
下属见他半晌不语，正待退下，却又被曹蛮叫住。
“悬赏五万大洋，找到侯杰。”曹蛮慢慢地放下手中已经没有温度的茶水，淡淡地说了句。他并不指望这一直通缉能收到什么成效。他只是想让那人知道，自己选择相信他没有死，自己还在等着他，等着他来报仇。
【七】
“司令，一百人手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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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齐。”
曹蛮站在装修一新的大厅里，这里曾经是侯杰昂首而立，发号施令的地方。而此刻，曹蛮背对着前来奏报的属下，只是痴迷一般地看着面前的事物。
用黄金打造的龙椅，以及悬挂在其上的一件金丝龙袍，金丝被淬上了宝蓝色的染料，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妖冶的光泽。
“很好。”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地露出微笑，仍是看着那龙袍道，“不过只一百人是远远不够的，你速速继续抓人，明日之前再凑齐一百，不得有误。”
下属愣了愣，却也只能点头应下，匆匆退去。
等人退出之后，曹蛮才慢慢地转过身子。此刻他已远不是当年那普通的副官打扮，一身黑色镶金的长袍，比当年的侯杰还要显得富贵几分。而他眉宇间的神色，也已不再是如侯杰一般的冷漠，而是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寒意。
但曹蛮知道，无论是神情冷淡或是面含笑意，他骨子里早已和侯杰成了同一类人。冷酷嗜杀，自私狠绝，无所不用其极。
而曹蛮耳闻目睹了侯杰的一切作为，他要做的，绝不仅仅是成为侯杰而已。他要超越他，比他更狠更毒更冷更绝，后侯杰当年不曾做或者不敢做的事，他曹蛮一一都要做到，并且要不知藏身何处的他远远地看个清楚。
所以侯杰当年拒绝了用答应洋人修铁路来换取武器的条件，而如今他曹蛮却偏偏应了下来。即便知道修铁路不过是幌子而已，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想要挖掘埋藏在那里的国宝，再偷运出去。
而曹蛮用武力堵住了持反对意见的军阀的嘴，一手掌控了整个交易。他有意地透出了风声，让人知道修铁路背后的真实情况。可是侯杰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现身。
曹蛮觉得自己等了这么多年，已经等了太久，而这种等待简直让他发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许已经疯了。否则怎么会一直无比艰辛侯杰没有死，又怎么会为了逼他现身，而派人将抓来的一百个壮丁全部枪决？
一日一百，十日一千，百日一万。他知道，这风声有朝一日终会传到侯杰耳中，他倒想要看看，自己和他，究竟谁比较沉得住气。要看看他一贯假正义的侯杰，这次究竟会不会现身。
【八】
曹蛮站在黄金的龙椅的前面，一言不发。
身后待命的下属垂首站在原地，看着他伸手轻轻抚摸墙壁上挂着的龙袍，慢慢地收了手，然后转过身子，目光扫视了一番众人，开口只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去少林寺。”
带着大军停在少林寺门口的时候，曹蛮恍然间产生了一些幻觉。不记得是多少年之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奉侯杰的命令，去取另一个军阀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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