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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个声音很谨慎地从身后传来,回过身子,看见屈身而立的孙盛。
“皇上吩咐的事,臣已办妥。”纵然无数次地见过眼前这位后主齐葳,然而看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孙盛心中还是不由得惊诧了几分。
虽然依旧是那张轮廓分明,英气十足的面容,但眼神却已全然不似过去般带着几分空洞和怯懦。
而是充斥着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神色,让人不敢逼视。
明明只有十九岁而已,却好似一夜间便成熟老练得如同百历沧桑。
只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就忽然成了另一个人。
孙盛心下虽然诧异着,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忽然听得皇上开口,连忙做出恭谦的样子。
“相父身在何处?”齐葳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身子又转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湮没在阴影里。而冰冷的话语,也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情绪。
“已照皇上的意思软禁在离宫,等候发落。”孙盛拱手,顿了顿又补充道,“徐家下人三十五口已就地正法。”
“你的主意?朕不记得如此吩咐过你。”淡淡地开口,声音却低沉得饱含威慑。
这话听来似在责怪,但语气却毫无波澜。孙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硬着头皮认罪道:“臣斗胆,请皇上治罪。”
“罢了,木已成舟,”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仿佛一切事情都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你退下吧。”
“是。”
孙盛走后,齐葳又在窗边立了许久。一缕了无痕迹的笑意浮上嘴角,很快又被抹去了痕迹。
心底一些旧的回忆如同江底沉沙,被浪淘翻搅得浮上心头,乱了心智。
最后他有几分自嘲地哼笑一声,终究还是披了件袍子,匆忙地走出门去。
浮生如旧梦,人生能几何?
休道前事漫漫,剪不断,理还乱。
承欢
齐葳第一次唤那人“相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腊月初五。如道标般在他生命里刻下鲜明分水岭的日子。
父皇的忌日。自己遇上那人的日子。
那一天,当他和往常一样进宫给父皇请安,看到的却是难以置信的一幕。
曾经高大伟岸的父皇,此刻却虚软无力地靠在卧榻之上,面色苍白,皱纹深重。
“来,葳儿。”父皇冲着他地招了招手,声音里遍布沙哑。
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已经意识到父皇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但却固执地觉得不管是什么病,只要是父皇,就一定能好起来。
没有什么能战胜王者的。也没有什么是王者所不能战胜的。
但直到父皇忽然间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明黄的锦衾以及自己的侧脸,年幼的齐葳这才忽然明白。
即使是父皇,即使是问鼎天下的九五之尊,也终是会败给造物主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当然这些都是他许多年以后才弄明白的道理。当时自己还太年幼,战战兢兢地抚摸着脸上温热的猩红,只是惊骇得不住地掉泪。
“葳儿。”依稀犹记父皇那时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他伸出苍老而粗糙的手掌,温暖地包裹住自己稚嫩而幼小的手,轻轻地摩挲,仿佛为了留住最后的触感。
然而过了许久,自己的手却被放到另一个人手中。
齐葳一惊,这才注意到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人。他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白衣素然,清秀的眉宇间透着悠然之气,仿佛不是尘世中人 。
“葳儿,”父皇挣扎着坐起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手,把后者牢牢地覆在了掌心里的小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