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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都被迫跟着哭。

马平畴更是哭着跪倒，道：“臣没能保护好健康侯，罪该万死。”

皇帝道：“将军快请起，健康侯之后，是将军主持大局夺得最后的胜利，朕会论功行赏。”

在庄重然略带点哀恸的气氛中，君臣共同把这场欢迎仪式进行到底了。

然，事情刚刚开始。

庆功宴之后第二天，马平畴一大早抱着毛圆蛋去拜见大将军瀬玖。

圆蛋自从他大大爹爹相继不见之后成了孤儿，大人不曾亏待他，马平畴更是在作战之余尽力关心他，给他请了两奶娘、一个保父，然，他还是大病了起来，发烧发到脸蛋红扑扑的，最后昏迷不醒，马平畴有点急眼了，这是王小侯和毛夷泰最后这么一点骨血，要是在他手里彻底没了，无论是从心里上还是肉体上，他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他请来许多名医，并将鸭掌门的小倌拘到一起突击审问圆蛋的生活起居病史啥的，这一问还真问出门道了，圆蛋这孩子竟有个先天不足之症，从下生起就一天一两银子的药没断过。

然，毛夷泰最后只是将圆蛋塞进他怀里，让他“给看一下”，也没来得及留下个药方子啥的就慷慨赴死去了，可咋整？！

然，天无绝人之路，还是鸭掌门的小倌给指了条路，只要到五松常抓药的药店一问老板就知道了。果然，有这么个店，果然有这么个知道方子的老板，喝了这药，圆蛋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鸭掌门的小倌们平日里很忌惮嫉妒毛夷泰的，然，见他无故惨死，还留下个圆蛋，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故，也都生出点同情心来，是啊，都是出来卖的，小倌何苦为难小倌。还是那出主意的小倌叫罗六的告诉马平畴一个重要线索，说圆蛋那孩子平日里喜欢朔阳城里一种小老虎的布偶，自己能玩上一天，给他一只安慰着玩比较好。

马平畴留了心，买了十几只不同款的摆在圆蛋面前。这孩子就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抱起一只，蹭了蹭，道，“喵喵。”

他的大大不见了，他的嗲嗲也不要他了，只有喵喵回到身边，圆蛋搂紧了喵喵，吃饭睡觉洗澡，干啥都和他的喵喵形影不离，离开眼睛就哭个不停。

此刻圆蛋被收拾好头面，穿着肥大的缎子面儿童服装，马平畴抱着他，他抱着喵喵，两个人拾阶而上去拜见瀬玖。

马平畴将圆蛋往地上一放，对瀬玖跪拜道：“大将军，这个就是我大哥王小侯临死前认下的儿子圆蛋。我带来给您认一认。”

瀬玖见了，眼神黯然，于王小侯这件事上他不是不愧疚痛心的。

王小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领导才能和过硬的军事素质，何况他还出身在那样一个家庭，本有一个无比辉煌的前程，是瀬玖和其他人都公认的接班人，可是他竟然就这么……去了，回来的只是一个小不点的娃。

瀬玖人前人后也落泪几次，此刻见了这战争遗孤，忍不住放柔了心思，对圆蛋招了招手，道：“过来给爷爷看看。”

圆蛋努力抱紧喵喵往马平畴身边缩去，揪着他的衣角贴身傍着，眼睛大胆子小。

马平畴就亲手把他推过去，鼓励道：“圆蛋别怕，给爷爷看看，爷爷给你好吃的。”

瀬玖就从桌子上拿了块牛妃糕给他。

圆蛋不怎么想吃，然，他看了看马平畴，看了看牛妃糕，又顺着胳膊看了看这个独眼龙爷爷，最后细声道：“蛋蛋乖，蛋蛋不饿。”

这么点个小儿，还真是怪可怜见的，登时激发了瀬玖身为人父的一腔慈爱，伸出大手将圆蛋抱起来道：“好孩子。”一时哽咽也说不出什么。

马平畴在一旁抹眼角道：“大将军，这孩子身世坎坷……”

瀬玖道：“你不必说了，我全知道。”

马平畴道：“……啊？”

瀬玖道：“你和王小侯为了毛夷泰大打出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马平畴汗，红脸道：“那大将军您是承认圆蛋是王小侯和毛夷泰所生之事了？”

瀬玖看了他一眼心想，我和男人生孩子的时候你还没娶媳妇哩！嘴上道：“此事京中马御医可以作证，毋庸置疑。”

本来还担心瀬玖不信甚至自己也有点不信的马平畴彻底放下一口气，又道：“我大哥在死前托我求大将军，将他的爵位传给这孩子。您是知道的，这是他唯一的血脉，那边那个……嗯，就……”他不敢贸然指摘公主。

瀬玖叹道：“理当如此，然，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长公主是今上的亲妹妹，那边那孩子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受封了爵位，而我们这边的圆蛋，生父是个男人，如果一调查还是个小倌，再往深入调查更是个罪臣，怎么看都处于劣势。从公主手里夺爵位，岂非虎口夺食。”

他看了眼在自己怀里不哭不闹很乖的圆蛋，很是同情。

马平畴也跟着愁，又跪下，道：“大将军！我大哥这个遗愿就靠大将军成全了！您也知道血统对王家意味着什么，他家就剩这么一点点了！那女人、她不能鹊巢鸠占！”

瀬玖道：“快起来，如今你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受朝廷倚重，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马平畴心里听着很温暖，站起来，从前瀬玖对他一般好，现在就觉得更热络些了，他就相当是个第二顺位继承人啥的。

瀬玖继续道：“王家的事，小侯的事，我心里有数，万事还要讲个道理，然，你也知道，到某个层次上，道理无外乎民心，别的你不用多管，单是军中的舆论方面你要有个正确的导向。”遂向马平畴点播一二。

马平畴眼前一亮，就要细细请教，屋子里突然就跑进来一个小人来，“爹！爹！！俺听说有大人抱来个小孩，给俺玩玩呗！”正是皮猴这混世魔王。

瀬玖便放圆蛋在地上，道：“好孩子去跟哥哥玩去吧。”

又对皮猴厉声道：“不许欺负弟弟！弄哭了仔细我打你屁股！”

皮猴此时正是七八九嫌死狗的年纪，淘得要命，拉起圆蛋就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俺和他好好玩，嘻嘻。”

瀬玖又不放心地叮嘱：“不许走远了，就在外面的院子里玩，听见没有！”

皮猴已经掀帘子出去了。

出了屋子，圆蛋腿短，跟不上，有点踉踉跄跄的，皮猴就转身一把抱起他往前跑，他也不会抱，勒得圆蛋很不舒服，心里害怕，又不敢哭，眼泪在眼睛里滚。

淑芬等在外面，见哥哥成功拐了个小孩子出来，道：“哥，快哭了。”

皮猴一看，连忙放下，这小矮子要是哭的话遭殃的可是他的屁股。

皮猴就在院子里和淑芬两人把圆蛋围起来看。

其实圆蛋比他们想的要小很多，根本就不是同龄人，中间都有代沟了。皮猴甚至都不用拿少爷的款吓他，就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脸蛋，道：“你叫啥？来俺家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