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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荷夫人点点头,"是,你倒是不会为他冒犯了祈福生气,不过我听说你也很喜欢那红牌,说不定为这个醋海翻波,生起气来也未可知啊。"
海寒一怔,干笑,"呵呵,哪里哪里,不会不会!啊,恭送母亲大人回府来哪!起轿!母亲大人走好"
笑荷夫人撇撇嘴,轿帘落下,一行人晃晃悠悠离开。
海寒小吁一口气,转过头,表情一整,唇边闪过一抹邪笑,眼底精光闪烁。为红牌生气?哼哼,确实很让人生气!他转身又走回寺里去。
王府作风十分宽厚,王妃祈福也并未禁止普通百姓入寺,此时王妃车驾离开,寺内外来往百姓更多,许多女孩子不甘心远远看一眼,用力挤过来,连同夜师父和泠默都一并顺着人流进了永宁寺。
海寒一路直向寺后大步而去,穿廊过户,转进一座花拱门,眼前情景让他顿时停住。这边小院是给香客留宿所在,不像正殿宽广阔大,却十分精致小巧,一株老合欢木遮蔽了两边的房檐,映的院儿里绿意森森,十分清凉。风儿吹过,粉红色合欢花飘然落满一地,镶在潮润的绿苔上,宛如一幅清香透入肺腑的画儿,而这画中正盈盈立着一位美人儿。
听见人声,美人儿慢慢转过头来,海寒只觉眼前一亮。
美人儿眉尖微蹙,怔怔看过来。那体态神情,怯弱柔和。眉目清丽,眸光似水。冰肌玉骨,如烟如雾,端的是无一处不美。可是真要说出美在哪里,却又让人哑口无言。
海寒将手背在身后,缓缓踱进来,微笑,"真个是花落凡尘满庭芳留香指间去,空余恨哪!"
美人儿和身以礼,"花落满庭芳见过海世子。"
"不必多礼,"海寒笑的十分温文,略带好奇左右瞧瞧,"我那二弟呢?听说你二人最近倒是两情相悦,说起来,花落满庭芳公子清雅过人,海寒如此倾慕也不过只听过几曲而已,文鳐却颇得公子青睐,海寒真是有些嫉妒啊。"
花落满庭芳唇角微挑,露出一丝笑意,"海世子说笑了。"
"咦,真是说笑么?"海寒挨近他,俊美的面庞上满是调笑,口气也忽然轻浮起来,"如此说来,海寒仍有机会进那紫葭阁最高的一层楼,与公子谈诗论文、听曲品茶罗?"他一边说着,手已经十分不老实地摸上花落满庭芳的面颊,只觉触手滑腻,清香扑鼻,不觉有些眼神迷离,神魂颠倒起来,哪还有在寺外那正经端庄、风流倜倘的模样,分明便是个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
花落满庭芳半嗔着侧头闪避,两人正挨挨擦擦,忽听旁边有人咳嗽一声,接着有人冷冷开口,"大哥。"
海寒身子顿住,眨眨眼,若无其事笑着招呼,"二弟。"
文鳐一身素净白袍,站在廊下冷眼瞧着海寒,他身后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侍卫。文鳐虽然面容也十分俊秀,却略显苍白清冷,没有血色的薄唇总是轻抿,流露出自己也无意识的烦躁不安模样。海寒见他目光还落在自己捏着别人尖下颏的手上,不由莞尔一笑,意犹未尽地将手收了回来。
文鳐轻哼一声,唤身后侍卫,"米洛,送公子出去吧。"
那侍卫应一声,上前作势请花落满庭芳。
那美人儿向海寒与文鳐柔声道,"二位世子,那我先行去了。"说完又向文鳐欠个身,由侍卫陪着款款离开。
瞧着他们出去,文鳐侧头瞧海寒一眼,见他目光还落在远处,脸上一抹深思,半晌开口道,"二弟,多日不见,你那侍卫小米洛倒是出落的越来越挺拔俊秀了。"
文鳐冷冷道,"大哥想要米洛?容易,拿上官管家来换就是。"
海寒似吓一跳,连连摆手,"岂敢岂敢,上官青玄乃是府中重金礼聘的管家,可不是我的私产,你这话不要乱说,给他听到我会倒霉的!──你话语间对他无礼,你也会倒霉的!"
文鳐面色有些不屑,"一个小小管家而已。"
海寒听到这话,眼神中隐了些诡谲,表情却很轻松,哈哈笑道,"说的也是。啊啊,对了,二弟,母亲让我来叫你,今日她在府里搭班做戏,请你一起去看。"
文鳐摇头,"我不喜那种场合。"
海寒看他一会儿,随口问,"二弟啊,你最近很忙么?前些日子听说不在长津,是去了哪里啊?"
文鳐眼神一闪,答,"也没忙什么,只不过心思烦闷,出去逛逛。"他口气如常,答的却快了一点。
海寒点头,"心思烦闷啊?"
文鳐面色一凛,正在此时,侍卫米洛回来了。文鳐忙走下廊阶,匆匆道,"大哥,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告辞。"
海寒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随即目光看向合欢树后面的院墙。
16
风过处,枝叶发出沙沙声。
海寒彬彬有礼道,"客人既已到了,就请出来吧。"话音未落,墙上轻轻落下两个人来,看仔细了,原来是一个黑衫人手里提着个孩子,那人慢慢上前几步,将手里的孩子放在地上。海寒只看了黑衫人一眼,视线便落到那孩子身上。
真是小!
那孩子个头儿矮矮,穿一身有点旧的灰布衫,更衬的一张小圆脸粉白雪嫩,小鼻子小嘴儿,大眼睛水灵灵,好奇地瞧着自己,目光纯良,便如一只小动物般。
海寒微微一笑,问,"客人悄悄前来,海寒何事可以效劳?"
黑衫人表情平平,眼神中却有一丝冷然傲气,也不施礼,只淡淡道,"贵府画师左诸渺一直想求画淮州许小公子的画像儿不得,如今他自己自愿上门为画。"
海寒一愣,饶有兴味地再回头打量泠默,"这就是那个孩子?"
泠默原只想到长津府找画师,再求画师帮哥哥要到度牒,此时竟见到长沙王世子,他小小心眼儿里也晓得世子的说话儿比画师可更管用的多,听见海寒开口,立刻重重作一个揖,嫩声嫩气道,"泠默自己愿意给画师当人影儿画像。"
海寒上下看他,目光奇异,微笑道,"淮州许小公子么?左师傅多年前见过一次,惊为天人,一直念念不忘。又说淮州许园景致奇丽,小公子徜徉其间,如仙境琼崖"
泠默摸摸脑袋,憨憨地笑,"等画完了请海世子去我家玩,不过,嘿嘿,那个,我哥哥把我家园子都拆的差不多了"
这海寒世子说的话他连想都没仔细想。他今年也不过一十五岁,多年前?多年前他还是个乳臭小儿,让画师惊为天人?海寒世子话里有话,泠默全听不出,也不懂客气,心里只琢磨,这个世子如果到我家去玩,玩完之后应该会不好意思的说,那跟他要个度牒许就爽快地给了
海寒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好说好说,画张像儿是吧?"他拍拍手,院门外不知道哪里冒出个穿蓝衣的小厮来,"小闹,你带这位小公子回府见上官管家,就跟他说"他说到这里,顿一下,才接下去,"说这就是那位左师傅一直念叨着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