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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先生在家吗？”蒋晓蹲下来，看着那个看起来不过10岁的孩子，他放慢了语调，“唔，你爸爸在吗？”
“我爸爸不在这儿，你要找卓叔叔？他在看球，”那孩子转过身朝里面叫，“卓叔叔，有两个叔叔找你。”
“谁啊！马上要进加时赛了，哟！警察同志，请进，今天又想知道什么？”卓幼政披着那件脏兮兮的墨绿色小西装外套把两个人请了进来，“要不要喝茶？”
“不用了，我想问问，你对这周围邻居熟悉吗？”
“周围？熟！我从小就长在这儿，周围邻居都认识。”他一边答着一边眼睛瞟着电视机。
“那你连他们的亲戚都认识？”
“基本吧，直系的经常往来的认识，太远的就不知道了，啧啧，可惜！”电视里英超正上演的如火如荼的一幕，不过为了案子，蒋晓不得不再一次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那你帮忙看看这份名单，上面有没有你觉得熟的人名？”
“我看看……”卓幼政从五斗橱上找出自己眼镜，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详细的看了一遍，“这个名字有点熟……好像是住在再后面那弄堂的小三家的叔……不太来往，但是因为小三以前说过，自己叔在海关做的挺大的，所以我有点印象。”
“那个小三，也是亭子间？”
“是啊，他和我以前一个中学的，因为住的近所以一起玩，这家伙……有点二愣子，成天喜欢打麻将，他老婆也是，你看，这孩子就是他家的。”卓先生冷哼一声，“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他爹妈还不来接他！我见他挺可怜的，平时就让他来我这儿做作业，好歹我这儿也有个桌子不是？”
蒋晓有些惊愕，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一开始在警察局里表现出视财如命、天天恨不得有金子掉头上的中年男子竟然会在这种方面表现的如此善良，“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照顾孩子很累吧！”
“还好，小三以前人不错，真的，自从认识了他现在这个老婆一切就变的乱七八糟的，我是可怜这个孩子啊，这么小、又没地方去，成天在麻将堆里混成什么样子！反正我和小三说了，一个月300块钱算晚托班，吃在我这儿，好歹也能让他太太平平做完作业嘛。”卓先生说的头头是道，顺便拿过那孩子的作业本，“我文化不高，看不出这作业水平的好坏，要不警察同志你有空帮忙看看？”
“好啊！”蒋晓笑着应道，索性放下包开始替孩子检查作业起来。
赵穹眼珠子转了几转顿时看出了中间的门道，他走出亭子间，迅速拨打了电话，不多时，局里的车就开进了小弄堂。“别太声张，就说有人举报聚众赌博，把人悄悄的押回去就行了。”
就在蒋晓放下手里的作业，顺手又出了几题的当口，赵穹走了上来，他朝蒋晓点点头示意逮捕已经成功，“卓先生，今晚这孩子能跟你住吗？”
卓幼政看看蒋晓再看看孩子，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答应了。
蒋晓谢过他，拎着包走出了弄堂，却发现赵穹一路上笑着看着自己，“怎么了？老爷子刚走皮就痒了？”
“没啥，觉得你真贤妻良母，”赵穹这话一出招来了蒋晓的一个白眼，“你有空想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去审问，能让我们进一步找到合适的资料才是正理。”
“不是，工作归工作，但拍老婆马屁又是另外一件事情。”打开车门让蒋晓钻进去，赵穹跟在后面继续耍着他的嘴皮子
蒋晓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也不去瞧他，眼里只看到那深夜还亮着的亭子间的灯光，“你那幽默感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发挥啊？要耍贫嘴找你家老爷子去。”
“我家的不就你家的吗？我家老爷子道行太高深，小的甘拜下风。”发动车子，赵穹朝局子开去，他有预感，这事儿的真相，估摸着就从这个人身上找出来。
刚进审讯室，那里面一叠声的冤枉啊就冲蒋晓的耳朵里跑，这宛如大合唱的吵杂感觉让蒋晓相当不适，“够了够了，鬼吼鬼叫个啥啊？老实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他冲着蹲在墙角的那几个人吼了句，顺手从廖丽那里接过了眼前几个人的档案，第一份左角带着星星记号的就是名单上，海关出入境主管的侄子，卓先生口中的小三，蒋晓指指档案上的这个人，示意狱警把他请到隔壁去。
一坐下，对方就拼着命的开始喊冤，“警察同志，我们可没有聚众赌博。”
“是吗！那桌子上的砝码是怎么回事儿？”蒋晓低着头也不做笔记，只时不时的在他和档案里瞟一眼，“你们这个窝点可是有人举报好几次了？如果不是聚众赌博，我们怎么可能一抓一个准？你房子里这么多人难道是开派对？”
“真的不是，今天有亲戚来玩，顺手就搓了几圈，大家都熟人怎么好意思说钱？砝码那个是凑数的。”那男人搓着手显然对目前自己的处境还处在搞不明白的状态，“警察同志啊，您想想，我都在那弄堂住了大半辈子了，如果我做这事儿，上上下下的熟人不骂死我？”
“……那好，3月底你在哪里？”蒋晓摸出了笔，笑眯眯的看着他。
“前几天？我出差啊……”
什么！出差！蒋晓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去哪里出差？”
“我们单位派我去广州定份合同，我一连去了6天，在广州差点钱包都被抢了，这笔录可还在广州警察局呢。”
……这么说，那天接头的应该不是这个人，蒋晓又问，“听说，你有一亲戚是海关的？职位挺高？”
“没错，不过远房亲戚没什么来往，倒是我前段时间，你看我儿子不正好小学五年级嘛，要升学了，我老婆倒是琢磨着想去和我叔说说，看看是不是能托个关系去个好点的学校。”
这倒是个相当充分的理由，蒋晓想了想，“明白了，我们会核实情况后再对你进行处理的，但是有一条你记住了，如果情况确是如同你说的，那么记住以后别在家赌了，知道不？”
“就玩玩……”那男人还想辩解什么。
“就玩玩？就玩玩会有人打110？这是教训，记住了。”蒋晓拎着笔记本走出了1号刑讯室，碰上了从2号刑讯室出来的赵穹，“怎么样？我估摸着丈夫不知道这事儿。”
“没错，不过妻子其实也不太知道这事儿。”赵穹把审讯笔记交给蒋晓，这一看蒋晓明白了很多东西。
为了儿子升学，这家的妻子在前不久找上了海关的那位领导，想托托关系，没想到倒是海关的那位领导想请她帮忙收个东西，说在3月底会有人送上他家，只要到时候收到别打开第二天他就回来取。
“没想到东西给送到了隔壁一个弄堂，但是，一个海关官员要这么多假钞干什么？”事情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海关上。
当天的深夜，那个海关官员就在家中被捕，因为时间太晚，赵穹拖着蒋晓先回去睡一觉再说，等第二天一大早蒋晓起了个大早也不等赵穹就一个人打着哈欠回到单位的时候，却发现很多人都堵在单位门口，再仔细一看，得竟然全都是单位里的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