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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锐地听见援军感到的脚步声，奥兰多有些摇晃地起身，他朝某个地方看了眼，逃往反方向。

……

“呼、哈……唔，咳咳——”

肋骨似乎插入了肺叶，他猛然咳出了一大口粘稠的鲜血，满口腥味，奥兰多背倚靠着墙壁坐在地面。他蜷曲着有些僵硬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了白色药瓶，奥兰多费力地将瓶盖弄开，往外倒了倒出，只剩下两三颗白色药片。

奥兰多想要一次性将célébrer塞入口中，刚抬起手，腕子便被突如其来的子弹打穿，手里的药片一下子洒落在地面上，整只手臂也因为巨大的冲力砸在身后的墙壁上，然后垂落。

“这里是通往外面的路线。你要到哪里去？奥兰多先生。”

在部下的簇拥下缓步走出的，是丹尼尔·蒙洛——蒙洛家族的boss，他在契约主人的计划下，假装投靠的老狐狸。

丹尼尔年轻时有着「神枪手」的威名，不是黄昏人种，却能百发百中，列无虚发。他气定神闲地垂下了持枪的手，平和地俯视着他。

奥兰多在丹尼尔的眼底读出了一丝轻蔑。

他闭了闭眼，没有回答。

“奥兰多先生，听闻你背叛了你上一任主人。对于黄昏人种的境遇我深表同情，所以，虽然米勒斯阻止过我，我还是希望能给你一个机会。”丹尼尔假惺惺地道，“很遗憾……今早我收到了我心爱的部下麦斯出门的消息，就在刚才，我们的人在仓库看到了心爱同胞的尸体。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奥兰多先生。”

奥兰多仍旧闭目不言，他在等待致命的子弹。作为一个雇佣军，一个黄昏人种，奥兰多对自己的下场有所预料。

“哎……”丹尼尔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的谋略，让我惊叹。你或许不会相信，我已经将你作为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在仓库的尸体出现之前。还有多少，我的手足是在无声息的情况下，被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排除异己，身首异处？”

丹尼尔一番话说得感人肺腑，部下中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大喊：“boss，您没必要再跟这混小子讲道理！让老子一枪崩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听闻丹尼尔只是摆了摆手，阻止了部下掏枪的举动。不顾他们的反对，丹尼尔走上前，他蹲下身，双手握着奥兰多的肩膀，像是在拥抱着失散多年的友人，压低了声音，缓缓地道：“没想到站在你身后的人会是她……你知道将你当做垃圾一样扔出门的是谁吗？”

奥兰多指尖颤了颤。

“苏姬·艾斯托拉涅欧。”

丹尼尔微笑着，将那个名字慢慢道出。

奥兰多霍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冷寂如雪、锐利似刀。

“嘀嘀——”

这时，奥兰多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四声。

作者有话要说：奥兰多是前面出现的那个黄昏人种，挟持过苏姬的那位。怕你们忘了他，提一下（喂）

丹尼尔·蒙洛，出自动漫《黑街》，一个表里不一的反派角色，表面上拥护黄昏人种，深受包括黑街主人公在内绝大多数人的尊敬，其实非常厌恶黄昏人种，目的是通过驱魔队把黄昏人种全部肃清【漫画我没追完，后面演到哪里了我不造_(:3ゝ∠)_】

célébrer是黄昏人种抑制药物，不吃的话会无法行动，但是有一部分正常人吃了能获得类似黄昏人种的体格能力。

_(:3ゝ∠)_亨利把苏苏惹生气了，她要开大了。

她开起大来就特别没人性（等等）

☆、chapter 23

时间过去有多久了？

拷问室里没有光，男人被铁链拷住手脚，坐在空无一物的墙角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维持着死不了也无法痊愈的僵硬状态，身体几乎无法行动，就连被子弹洞穿感染的手腕也在时间冗长的流动中变得麻木顿感。

奥兰多弯曲了下僵化发木的手指，他想要握住放在外套口袋里藏有照片的怀表——那是他与妹妹爱丽莎唯一的合照。爱丽莎被那些人买走的时候只有九岁，如果她还活着，也有二十一岁了，他已经快想不起来爱丽莎的样子了。

他想看看她的照片。但奥兰多迟钝地想起被扔进来之前，他身上的东西已经搜走，自然也包括那块夹有照片的怀表。

密不透风的漆黑房间里很难分辨时间的流动。他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和胸腔里的心跳，只觉得像是死神在他耳畔轻柔呼吸。

抛开他失去意识时经历的时间，他睡了有两万多秒，约六个多小时。期间蒙洛家族的人来过两次，丹尼尔·蒙洛来了一次，从他身上先兵后礼地获取部分情报后离开。

呼吸渐渐转弱，奥兰多能感到自己的躯体在腐烂衰败，子弹陷入的地方肌肉坍塌松软，像是发霉烂透的果肉。

意识又要陷入黑暗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下一瞬，落了锁的铁门骤然撞在了墙壁上。他抬了抬眼皮，晨光熹微，那个少女现身于龙潭虎穴，闲散惬意如自家花园。

突然袭来的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少女的脸。她的背后是枪林弹雨，穿黑色西装的人边掩护着她边往里突入，他也听不清晰少女所说的话，只知道在那轻软却冰凉的声音落下后，两人迅速上前，一左一右地夹起他，往外撤离。

精神彻底放松——也无法进一步坚持下去。

他合上了精疲力尽的眼帘。

奥兰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刺鼻，他觉得脑子里有一百只蚂蚁在钻，他戴着呼吸器艰难地偏转了视线，输液器将血液缓缓地送入了他的体内，但身上大半地方仍旧毫无知觉。

站在床边穿白色大褂的男人断言着：“……不可能。他右手已经彻底废了。而且美女就算了，我说过我不医男人的。”

“这样呀。既然夏马尔医生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也没办法了。”回应他的，是少女仿若了然的语气，她接着又问，“那让他立即行动的方法呢？”

“……”

夏马尔没有作声。

“当然，我会考虑病人的意愿的。”她微笑着偏过了头，稍稍低垂着视线，温柔地看向了他，“终于醒了呀。奥兰多先生，身体如何？”

奥兰多没有动作，他毫无挣扎，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愤懑，只是看着她。

时间像是中午，慵懒柔和的光线充盈了色调温和的病室。站在病床前的女孩有着纯白如雪的发色，和一双美丽通透的浅灰色眼睛，微微低着头时，些许柔顺的发丝便从肩头轻轻滑落。她有着清丽而精致的长相，光是看着她便会让人感到心底柔软，如同被轻飘飘的羽毛填充了心脏。当她朝一个人微笑时，那人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也能望见春暖花开。

在那令人目眩神迷的浅笑下，奥兰多不为所动。他深知，也确信……这个女人是披着美丽外皮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