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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颜点点头,谷云已经利落的打起了帘子,湘颜抬脚走了进去。平姨娘早已经在小厅等候了,看到湘颜走了进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还没等说话,泪珠儿成串的落了下来。
湘颜一见忍不住的眼眶也酸了起来,扶着平姨娘在袖木雕花的圆桌跟前坐下,这才笑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大夫人给您气受了？”
“没,没有。只是听说你要提前进宫,我……我这心里……”平姨娘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嘤嘤哭泣起来,湘颜忙劝说了两句,“进宫的事情早就定下了,不过就是提前了几天而已,您别这样,又不是见不到了。”
平姨娘摇摇头,拭去眼泪,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湘颜,鼻音重重的说道：“俗语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回趟娘家难比登天,侯门尚且如此,这进了宫,一辈子见不到家人的也有的是。我只怕……我只怕……”最后几个字,平姨娘根本没有勇气说出来,哽咽了许久,这才接着说道：“我恨不得跟你把这脸皮换一换,这样的话,至少你在宫里也能……”
“姨娘！”湘颜截断她的话,郑重地说道：“这是命,上天生就了我这张脸,虽然这胎记长在脸上很是难看,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姨娘,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真的,我从没有怨恨过你。我只担心我走后你怎么办？大夫人那人阴狠狡诈,下面三个小的也不是省心的,你可要多多当心才是。”
平姨娘点点头,听到湘颜的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笑着说道：“你放心,只要老爷一日不厌倦我,只要九姨娘还得到老爷的喜爱,我就没什么大事。更何况我也已经不是那个处处躲避的人了,该怎么做我明白的。”
湘颜听到平姨娘这么说,心里顿感欣慰,又想起刚来的时候看到对门的情形,于是问道：“我来的时候看到九姨娘的院门关的紧紧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姨娘听到湘颜这么问,柔顺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讥讽,看着湘颜说道：“毕竟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得。还想仗着自己在老爷跟前受宠企图对大夫人不利,她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在这后院里大夫人这么些年屹立不倒,后院里多少年轻貌美的妾室都消失无踪,也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听到平姨娘的话,湘颜轻叹一口气。柳之道虽然贪花好色,可是却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从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就如平姨娘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当年盛宠的时候也不过是让大夫人感到了威胁,却没有害怕。
因为大夫人知道,柳之道这个人最重利益,大夫人虽然出身不高只是盐商之女,但是大夫人的娘家却是柳之道升官的一大助力,当年能得到盐场大使这个肥缺,大夫人的娘家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美色与权力之间,柳之道最看重还是权力,所以当年平姨娘才能被大夫人压制下去,以至于后来差点连命也保不住。
“九姨娘现如今怎么样了？”湘颜轻声问道。
“九姨娘恃宠而骄,前几日顶撞了大夫人,夫人一怒之下要打她的板子,不过被老爷拦了下来,变成了禁足半月,所以才会院门禁闭。”平姨娘叹息一声,显然因为九姨娘这么莽撞的行为感到无奈,若是她再聪明一点,给自己喘息之机,那么自己的仇就一定能报的了的。
湘颜看到平姨娘的神色,就猜想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姨娘发什么愁,眼看着三小姐和四小姐就要说亲事了,您说四姨娘和七姨娘能不上心吗？只是按照大夫人那人的心”来说,只怕她也未必有那么好的心肠为她们寻很好的婚事。1这不就有矛盾了么？人只要有了矛盾,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平姨娘双眼一亮,看着湘颜,欣慰的笑道：“你也长大了,能想到这些竟然比我这个姨娘还要周到,这样好,这样好,你进了宫我也不会那么放心不下了……”
两人有说了一会儿话,平姨娘转身进了内室拿出来一个枫叶小荷包,递给湘颜,说道：“这是我多年攒的体己,进了宫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虽然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拿着用吧。”
湘颜打开荷包,里面有张银票,抬眼瞧去,上面写着纹银五百两。五百两了不是一个小数目,湘颜疑惑地看着平姨娘,“您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平姨娘看着湘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美丽的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说道：“我刚进柳府的时候,老爷曾经送给我一块上好的玉牌。我一直保存了多年,前几天拿出去卖了,再加上我的体己凑了这五百两。你不用担心这钱的来路,光明正大的,只管放心用就好了。”
湘颜看着这张银票,心里顿时翻腾起来,把银票塞回平姨娘的手里尽量的平复心情,说道：“我不缺钱,我搬去小院后,他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花用,可是如今连十分之一也没有用去,我足够用了。您在这后院花费也不少,丫鬟婆子不少打点,大夫人又是那么个阴晴不定心思歹毒的人。”
两人正推让间,书双走了进来,行礼后说道：“大夫人派人来请大小姐和姨娘过去用午饭,人正在外面候着呢,大小姐和姨娘还是快点过去吧。”
湘颜站起身来,把荷包塞进了平姨娘的手里,最后说道：“姨娘千万不要再推搡了,您收好了,我就是进了宫心里也能安心一些不是？”
平姨娘闻言,无奈的叹息一声,将荷包收进了袖笼里,和湘颜一起走了出去。
正院里今天人还真是齐全,除了被禁足的九姨娘,其余的人全到了。湘颜和平姨娘跟大夫人行了礼,平姨娘就本本分分的立在大夫人的身后,湘颜则坐到了早已经给她预留出来的位置上,这次柳听蓉没有占她的位置,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湘颜落座后,大夫人看着她,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湘颜说道：“没想到居然会比预定的日子提前一个多月进宫,你可做好准备了？”
湘颜淡淡的说道：“多谢夫人关心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不在湘颜范围内的只怕想准备也准备不了。”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又降到了冰点,大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极力的忍耐着。柳听蓉却忍不住了,怒喝道：“你这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不满么？有这么跟嫡母说话的么？”
湘颜却不打算今天这场会晤好言好语的,自己只有变得强势,变得犀利,令别人生出危机之感,平姨娘在这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至少别人动她的时候,会想想后果。
“我哪里说错了吗？二小姐倒是说给我听听我哪里说错了。”湘颜转头看向柳听蓉,满面的笑容如同樱花般盛开,明明笑靥如花,可是柳听蓉竟然觉得这笑容扎眼的很,让她心里阵阵惊慌。
“觉得要进宫了,连说话也不一样了,你可别忘了,在后宫里貌美如花的大有所在,你一个丑女皇上怎么会看得上你？还不是就这样老死在宫中,少在我跟前摆这些臭架子。”柳听蓉自小高高在上任”惯了,哪里会真的把湘颜看进眼里,就算是湘颜即将要进宫,但是她心里也早就认定就算是进了宫皇上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丑八怪,因此并没有多少忌讳,说话也一如往常刻薄无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