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蓄意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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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出来，已是日上三竿。闲庭信步走在街上，连刚才内心的兴奋也偃息下来。若不是那双直盯着她的眼，心情应该会更愉快。忍不住停下脚步，转眼就想教训。没成想“扑哧”捡了个笑话看。

绍小苗揉着让柱子撞红的脑袋，听见笑声不免怒目而视，无声的谴责没良心的家伙。

“你就不能看着路走。”话音里还余有笑意。看着绍小苗走过来，嘴里还嘟哝个不停“没点眼力见的木桩子，看着人来不会让路啊，改明儿砍了它。”好没道理，居然让桩子给他让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巧让人逮了话柄，“如今这桩子你是砍不得了，这条街你也骂不得，从现在开始这西市一草一木都归我所有！”细细的脖颈高高仰起，再恃才傲物不过。端的是叫旁人气得牙痒痒也莫奈何。

自那日，无忧郡主霎时风头无两，几乎是整个凉州闲时谈资，或褒或贬，皆随人去说。

再说那樊家迁出大宅，方圆几里是人潮涌动，落井下石不在少数，但大都也都袖手旁观就是了。哪叫恶人做得太久，结下尽是恶果。后来还是多亏了护城队赶来疏通人群，才得以逃离唾骂。

樊家家眷大都怯懦着哭哭啼啼，偏偏有那从小养得嚣张跋扈的小霸王。还没从自己一夜破落的阴影里反应过来，怎么受得了这般对待。顾不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形象，当即与人扭打起来，嘴里更是不饶人。终究落了个满头包，狼狈逃窜。

搅混的水哪有轻易回归清澈的道理，那日樊家小公子搬出大宅让人欺辱个透彻，一家子十几口人挤在处小院落。到底是年轻气盛，吃了亏总忍不住报复回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浇了油想要烧毁整个西市，熊熊火光映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透着难言的诡异。

八月初十，这一夜注定让凉州难忘，漫天红光，火势迅绵延。或高或低的人声狗吠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元安，透过窗看见院中簇簇火光，唤了外阁的绿浮问道“外面怎么了，这么亮？”绿浮上前掖了掖滑落的锦被，安抚道“没甚大事，只不过是哪家走水，郡主安心歇下。”

被吵醒本来就有些火气，眉间微皱，语气也不太好，“休要骗我，这冲天火光当我瞧不见吗？”绿浮一听诚惶诚恐，心知瞒不下，只能据实说了，“是西市那边，已经绵延几条街巷，护城队已赶去……”话音未落，紧接着就是低呼，“郡主不可赤脚下床，仔细受凉。”原来是元安已听不住绿浮的絮叨，径直下了床就要去看个究竟。

待出了正门才瞧见那冲天火势，西市与定国公府少不得隔了东、西，竟在家门口就能看见直冲云霄的火龙，整个凉州城都被映得如同白昼般。越往火源走，就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郡主，前边已经不能在过去了。”随后跟来的绿浮嘱道，元安这才停下脚步。

周围的人手里都端了盛水的器皿，哪管原来是干嘛用的，这会儿通通舀了水往火上淋。那火龙却叫嚣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倒是在这仓促间顺着一小股油蔓延过来，逼得人不得不赶紧往后退去。

“留下看门的，剩下的所有人立刻赶来救火。”眼尖的看见旁边遗漏的一个木盆，草草吩咐完就要加入端水救火的大军。

绿浮大惊，直叫着使不得要去拦元安。“叫唤什么，危急时刻哪还分什么身份，让开！”元安让绿浮气得不行，无奈她在前头挡着去路。

“郡主千金之躯，这种粗活奴婢来做就是，还请郡主把木盆给奴婢吧。”绿浮是万万不敢自己闲着让郡主忙活。身后这时阿公带着一众仆役前来支援，这才让元安松了手。

“老奴见过郡主。”阿公拱手行礼。

“怎么这会来了，我还说叫绿浮回府叫人救火。”

阿公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仿佛眼前大火就是小事一桩，元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老奴刚才去了衙门。”

“可是抓到了纵火者？”元安有些急切的问道。

“确是，那贼人狼狈逃窜时让赶来救火的护城队撞上了，三两句回答不出问话，倒是让吓得尿裤子。”

“哼，这么胆小却敢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要是让她遇上此人定是一顿胖揍。“这么大的火需要多久才能扑得灭啊。”漫天火光映出元安此时的忧心。

“郡主不必如此担忧，老奴在衙门里打听了，无人员伤亡这是万幸，至于屋舍财物皆是身外之物，之后重建又是一番新天地。”

“阿公倒是想的开。”元安有些敬佩阿公豁达的心胸，倒是自己总有些可惜，灵光一现，再抬眼已有繁星点点，“油火绵延，废后重建少不得大兴土木，阿公人脉广，可有识得木材商？”阿公原是极通透之人，听此话就知元安心里琢磨着什么，办事去了。

元安心里松快些，当即也不在此停留，不过是些屋舍而已还用不着自己这么火烧火燎，干脆回府补上回笼觉。

渐渐离火远了，没那么嘈杂了。倒是不期然看见前方府门口站着的人，目光盈盈的看着自己走近，原来是相邻极近的知府武家，门前亭亭玉立之人正是许久未见的知府小姐。

不禁轻笑，万分讥讽，竟生疏到唤她一声知府小姐了。罢了罢了。

红琳看着走远的小小背影，心里气得不行，元安这头倔驴当真不与她和解了？转身问着门口小厮，“这些日子定国公府没人前来唤我？”适时插入一段轻柔的声音，“姐姐，母亲唤您回院里歇息呢，仔细受凉。”来人脸上泛着乖巧的笑，看起来乖巧的让人心生怜爱。“遭了这么大的火灾，姐姐夜间怕是不好眠，妹妹陪您歇着，等您睡踏实了妹妹再离开。”

红琳也不知为何其实有些不太喜爱这个乖巧的庶妹的，当下拒绝道“不必，我睡的着。你去告诉娘，就说我回院歇下了。”

也不勉强，依旧笑得乖巧，“是，妹妹知晓了。”趁着红琳转身离去，暗地里与那小厮私语了两句，便也回府去了。

凉州城扑天盖地的大火，依然没个消停，百年古城就在这大火中一点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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