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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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洁的额，齐耳的，温暖的掌心，晨行的身影，天真的赤足，希望的落雪，这些是火。冰冷的拒绝，迷乱的争执，最后的告白，隐形的屏障，猜疑带来的落差，无能的停止，这些是冰。冰与火交融，凝成黯影，凝成眼泪，凝成我的模样，凝成我的迷茫。而伴随着黯影出现的迷茫，终会融化在温暖中，消解为土石，虽不再热烈，却能亘古永存，就像我所能感知到的永恒。

这也会让我感到一丝心安吧。

灰暗的楼梯逐渐游离于我的视野之外，时间任性地流动，不知何年。我眼中唯有头顶的天光与白色的她，坠落在意识之外，我不懈攀爬。

转过又一个拐角，无止境的楼梯被一条长长的走廊所取代，而这一次，她的身影没有出现。我却满心平静——走廊尽头有一间阳台，她就在那里，我就是知道。在这个不可知的该死世界上，至少对于她，我就是知道。

我放慢了脚步，我的救赎就在前方，命运安排我们的这一次会面，避无可避。

我一路穿行，经过了两只废弃的轮胎，几扇紧闭的朽木窗户，一根生锈的铁管道，这一段不算太长的走廊里布满了垃圾，各式各样的，我生命中的垃圾。用脚轻轻一拨，它们便干脆利落地滚到了旁边。救赎之路上，没有他们的位置。

直到一扇虚掩的门出现在我的眼前。未曾多做思考，我一把推开了它。

扑面而来的温暖简直让我惊慌失措，那一瞬的失神间，我看到了她。素衣白裳，只留给我一个背影，而她所凝视的东西——那是渲染了整个世界的橙色夕阳。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地景又变成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末日的颓废消弥溶解，橘光，到处是橘光，温柔的橘光。半个夕阳融化在了地平线，整个天幕都被纳入其中，穿透一切，安抚一切。

这就是我追寻的暖意吧。

她散落的丝在夕阳下浸染成金色。那是……海边的金桔。

阳光在飞翔，天际也成为了风景线。这景致与梦中人的呓语紧密贴合，分毫不差。那么，我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小蔡……”我喃喃细语。

一直都是你，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活成你。

她转过身，看进我的双眼，此刻的眸子闪烁着欢快的笑意，如同初夏的麻雀。

“你怎么能确定我是她呢？”她笑容不减。

怎么能……是啊，她从未穿过白色衣裙，短也只留过短短半年，眼前的她，和小蔡并无相似之处。为什么我会认定是她呢？

我沉吟许久。“你就是我心中的那个人，可能不是真实的她，但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

“那你认识她吗？我指真正的小蔡。”

我一时语塞，真正的小蔡？

是那个童心未泯，天真无邪的小蔡吗？还是是那个倔强坚强，喜怒无常的小蔡？亦或是那个热爱文学，努力刻苦的小蔡？

这些都是我看到的一部分，那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我真的知道吗？

“我不知道。”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低落，“先不要慌，回头看看自己。”

我自己吗？“六年前，我曾决心将一生奉献给天文与星空，永远充满能量，自信如影随身。而现在，却只想安静的读书写字，品读生活。＂六年间，我开始有意识地挽留性格中单纯的一面，开始尝试用敏感的心去体会身边的一切。开始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面前收起曾经引以为傲的棱角。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变化已经彻底沦为不可逆转的事实，冷冰冰地摆在我面前，全然不理会我的手足无措。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讲逻辑。

已经被事实本身击垮的我业已没有热情和能力去探询转变背后的原因，直到现在，顺着她的引导，我才重获了一探究竟的勇气和愿望。

对于自己的过去，我倾注了过量的怀念，以至于陷在私人世界中不可自拔，连文字都变得小气而缺乏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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