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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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推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干练的中年男子。看到我进来，他浅浅一笑问我是要咨询什么吗？我说是雪楪老师让我来找你的。他点了点头，说你就是刘北川吧，随便坐。说完他站起身从旁边的柜子上不知翻找着什么。我坐在他办公桌的对面，看到他的办公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外，凌乱的摆放着许多文件以及关于心理学的书。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倾泻在墙壁上，办公桌上，将这里装饰的像一个独立的空间。

正当我局促的张望着这里的环境的时候，他终于从层层累放的柜子上抽出来一张纸。他将纸递到我眼前，说先填一下这张表吧。我接过纸一看，是一份心理调查表。我将我的姓名、学院、班级、联系方式等基本信息填写好之后再次将纸递给他，静静等待着接下来要生的一切。尽管我对自己的状态感到非常不安，但是这种非常正式的询问方式让我感到十分抵触，好像我是一副摆放在解剖台上的尸体，正在等待专业人员抽丝剥茧的研究一般。

他接过我填好的表格随意看了看，而后抬起头来直截了当的让我说说我的情况。我露出不解的笑容，问道什么情况，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他从胸前左边的口袋取出钢笔在之前的表格上洋洋洒洒的不知在写什么，同时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我耸了耸肩，示意他可以。他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直白的问我有无失眠，为什么失眠、有没有想过自杀、对父母是什么样的感情、喜欢做什么等等一系列问题。他的问题像一根尖锐的刺一般不断扎进我的心脏，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十分抵触着用精挑细选的话语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后来他又说从我的回答中看出我十分痛苦，问我为什么痛苦？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他起身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说不用着急，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朋友，说出你内心的想法就可以了。

我接过水沉默了很久。我好像真的很痛苦，痛苦的根源在于我总是瞻前顾后，总是纠结。最终我抬起头问他你可以保证我们谈话的保密性吗？他点了点头，非常肯定保证除了我们二人之外绝不会有第三者知道。于是我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痛苦的来源，我甚至没有办法组织流利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我的话可能会让人感到无法理解，但这就是我真实的感受。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于是我真的将他当作一个聆听者，说出了我混乱不堪的感情。

“我拒绝不了讨厌的事，处理不了喜欢的事，我总是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无能为力。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的时候没有眼泪，白天的时候浑浑噩噩，夜晚的时候胡思乱想，我总是左右不了自己的情绪。沉默的时候想说，表达的时候寡言，我总是没办法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点了点头，手扶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等待我的下文。许久见我没有声，他挪动了一下身子问我就这些吗？我沉默着点了点头。他长呼了一口气，说情况他大概都了解了。

我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他，沉声问“所以呢？”

他用手抚摸着刚才在我倾诉时自己在纸上写下的笔记，若有所思的说他没办法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但就目前的情况看起来不太乐观。我无所谓的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病，只是看自己怎么理解了。

他好像也不愿和我在这个模糊的答案上继续纠结下去，转而说道“这样吧，以后周五的时间我都留给你，不管你来不来我都在这里等你，或者其他什么时间你有想说的都可以过来找我倾诉。等再聊几次我再给你建议好吗？”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说“没事了，那你先去忙吧，有时间可以过来找我说话。”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间让我压抑的房间。

我心事重重的踢着街边的石子向图书馆方向走去，阳光一如往常的包裹着我，好像要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一般。我掏出一根烟点燃，贪婪的吸了几口之后开始重新学着微笑，我自己烂到尘埃里没关系，不能给别人带去麻烦。

当我回到图书馆的时候，司心慧依旧坐在熟悉的座位，可是我却觉得她美好的像是不属于这里一般。我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庞，微笑着坐在她的对面。她抬起头轻轻笑了笑然后继续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我也翻开已经被冷落良久的书研读起来。图书馆果然是一个神圣的地方。这一点我始终坚信，无论我有多么糟糕、复杂的情绪，只要在这里待上片刻都会被洗涤的一滴不剩。

在低着头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之后，一抹晚霞偷偷跳我的书页，循着光照来的方向我抬头望去，整片世界都被落日渲染成了橘黄色，而司心慧身披橘黄色的晚霞就站在世界的中心。

看着她一尘不染的模样，我痴迷的无法自拔。多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变成永恒啊，哪怕是在梦中也可以。

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司心慧抬起头问我怎么了。我赶紧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给她微信说我打算去吃饭了，你要一起吗？她拒绝了我，原因是她不吃晚饭。

果然，仙女都是喝露水就可以的。我遗憾的摇了摇头，给石瑨了消息，让他到二食堂吃饭。

在二食堂碰头后，石瑨问我在图书馆干什么，吃完饭一起回去吗？我拒绝了他，原因是我要学习。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石瑨已经习惯了的选择忽视。我们刚打好饭做好，沐佑消息问我吃饭吗？我说已经到二食堂了，他说他马上到。

我和石瑨慢慢的边吃边等他，果然不一会儿他就来了。他打好饭之后还没坐定，突然问我们要喝什么东西吗？我和石瑨都默契的摇了摇头，可他依旧买了三瓶汽水拿回来，其中一瓶还是我的指定饮品百岁山。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不是说不要了吗？可是他却很大方的说没关系，算他请的。

懂事，我不露声色的夸了他一句后心安理得的接过汽水。

吃饭间，石瑨问沐佑今天去哪了，沐佑说他去学院帮老师干活了。我识时务的说团支书果然是忙碌啊。呐，赶紧和老师搞好关系，帮小弟们上位啊。

他翻了个白眼说什么嘛，他就是个打工人。我和石瑨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吃完饭之后，石瑨和沐佑一起回了寝室，而我孤独的返回图书馆，以期博得命运之神的垂怜，让我的爱恋有个he.

我和司心慧像我期待的那样一直待到九点半的时候，她推了推我眼前的书说她要回去了，我点了点头说我等会再回去。可实际上在司心慧走后我的心思早已随着她远走高飞，我没有办法再沉下心来坐在图书馆无力的胡思乱想，于是我索性也收拾了书包草草离开。看来我果真是痛苦的啊，我不够坦率，甚至就连我内心渴望的也没办法去争取。我总是瞻前顾后，害怕适得其反，可我却从没想到比起后悔，我更害怕的其实是什么都不做。

我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是感到无比的可耻。内心藏着欲望的洪水，却还在思想上乃至行为上为它筑起高墙，让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精神分裂一般。正如《人间失格》里所说的那样“对讨厌的事说不出讨厌，对喜欢的事也总偷偷摸摸，我总是品着极为苦涩的滋味，因难以名状的恐惧痛苦挣扎。可以说，我竟连二选一的能力都没有。”细细想来，我这一生，竟也是如此可耻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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