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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餐没一会儿,彼得·麦克德莫特就溜回公寓换了衣服。脱掉在饭店常穿的正式职业装,换上了亚麻休闲裤和轻便夹克。他又返回到办公室逗留了一会儿,签了几封信并在出去时顺手放在了弗洛拉的桌子上。
“我下午晚些时候就回来,”他跟弗洛拉说道,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追问着,“奥格尔维的事你有何发现?”
他的秘书摇了摇头,“没什么切实的消息。你让我探听,奥格尔维先生是否跟别人提起过要去哪儿。结果就是他跟谁也没说过。”
彼得嘟囔了一句,“我也真没指望他能提起。”
“不过有一件事。”弗洛拉略显犹豫,“可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觉得有点儿蹊跷。”
“什么事?”
“奥格尔维先生开的车,你曾说过是一辆捷豹汽车吧?”
“没错。”
“那是克罗伊登公爵夫妇的汽车。”
“你确信不是什么人搞错了吗?”
“我也挺纳闷儿呢,”弗洛拉接着解释,“所以,我就让车库又核实了一遍,他们让我自己去问问一名叫库尔墨的车库夜勤。”
“噢?我知道他。”
“他昨晚正当班,我给他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他说奥格尔维先生有克罗伊登公爵夫人亲笔书写的授权字条,可以把汽车开走。”
彼得耸了耸肩,“那我觉得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奥格尔维能开走克罗伊登家的汽车有些奇怪。更让他觉得纳闷儿的是,饭店警卫长这么一个浑蛋怎么会和公爵夫妇交往甚密呢?很显然,弗洛拉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觉得事有蹊跷的。
彼得刨根问底追问道,“那么,汽车开回来了吗?”
弗洛拉否认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和克罗伊登公爵夫人确认一下,后来觉得还是先问问你为好。”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做。”最初,他觉得应该问问克罗伊登公爵夫妇,既然奥格尔维开走了他们的车,那他们很可能知道奥格尔维的去向,这么做问题一下子就简单多了。不过,他又有点儿犹豫,毕竟星期一晚上他和公爵夫人有过摩擦。所以,彼得还是心有余悸,害怕再造成新的误会,尤其当任何形式的问询,都有可能被记恨为对个人隐私的窥探时。还有就是,饭店对自己的警卫长不知所踪,还要问到贵客的头上,这一点怎么都让人觉得是一件挺尴尬的事。
权衡再三,他最后叮嘱弗洛拉,“先不要去问了,暂时放一放吧。”
还有一件事悬而未决,彼得想起了另一个不省心的家伙——赫比·钱德勒。本来,他今天上午就想跟沃伦·特伦特提一提这件事,把狄克逊、杜梅尔等四人的声明说一说,这就牵涉到了那位行李生领班,就是因为他的掺和,才导致了星期一晚的强奸未遂事件。然而,饭店老板明显心思不在这儿,所以他决定,还是先不提及此事为好。现在彼得决定,还是自己先去会一会钱德勒。
“查一查赫比·钱德勒今晚当不当班,”彼得吩咐弗洛拉,“如果他当班,就跟他说今晚6点我要见他,如果不当班,就明天早上吧。”
离开行政套房,彼得下到前厅。几分钟后他就走出相对晦暗的饭店,来到了外边被午后明媚阳光普照着的圣查尔斯街上。
“彼得!我在这儿呢。”
彼得转过头就看到了玛莎,只见她正坐在车子的驾驶位上朝他挥着手。开来的那辆白色敞篷车,被插在了一排待客的出租车队中。被惊动的门童还挺机灵,赶紧上前几步,赶到彼得前头为他打开了车门。彼得钻进车子,坐在玛莎身边的副驾驶位上。他看见三名出租司机正咧着嘴笑呢,有一个还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嘿!”玛莎一见彼得就开起了玩笑,“你要是再不出来呀,我就不得不载客喽。”今天,玛莎穿了一件浅色的夏日连衣裙,还是像以前一样,让人看着就愉悦。不过,和以往略有不同,除了兴高采烈地打了招呼外,彼得能感觉到今天的玛莎有那么一丝羞怯。也许是因为昨晚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甜蜜回忆吧,也不知怎么的,彼得冲动地牵起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我喜欢这样,”玛莎对此很兴奋,“虽然我跟爸爸保证过会双手开车。”出租车司机还很帮忙,前驱后倒,腾出足够的空间让玛莎把敞篷车开出车队驶上行车道。
车子在运河街等交通灯的时候,彼得心中琢磨着,自己好像常常被美女拉着在新奥尔良城里“招摇过市”呢。三天前,他还坐着克丽斯汀的大众车去了她的公寓。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玛莎的那个夜晚,不过距离现在却似乎久得远远地超过了三天,也许是因为其间玛莎的求婚才让时间过得那么慢吧。从迷情感性的夜晚拉回到现实中的晴朗白天,彼得思量着,她是不是有了更为理性的想法呢?不管怎么说,他决定,如果玛莎自己不再谈起那个敏感的话题,他也一定会绝口不提。
然而,同时在彼得的心中又涌动着一股兴奋之情,两人挨得如此之近,尤其是彼得忆起昨晚那离别的销魂一刻时——轻轻一吻,柔情似水,原本束缚着他的冰铠顷刻消融,激情炽焰愈燃愈烈;窒息一刻,心目中的小女孩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迷魂女人情意缠绵;紧紧相拥,感受着她那迫切的身体需求。他现在正偷偷地瞄着她:激情四射的青春活力、优雅利落的肢体动作、薄薄衣裙下的苗条躯体。他现在只要稍费“举手之劳”。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彼得还是及时勒紧了冲动的丝缰。同时,掺杂在血液中的自我惩戒之刺再次提醒着彼得:长大成人至今,对女人直接的本能需求多次让他的判断力失效,从而使其陷入了言行失检的泥沼。
玛莎此时向旁边斜瞥着,注意力不再全部放在前面的路面状况上。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历史,”彼得只得扯了个谎,“我们从哪儿开始呢?”
“古老的圣路易斯公墓,你没去过那儿吧?”
彼得摇摇头,“我从来就没把墓地当成多么着急要去的地方啊。”
“在新奥尔良可不太一样。”
又行进了一小段,就来到了盆地街,玛莎把车干净利落地停靠在南面。两人下车横穿过林荫道,来到了四周护墙圈围的圣路易斯一号公墓,公墓的入口处还架着几根古老的柱子。
“许多的历史起源于此,”玛莎一本正经地讲着,很自然地挽住了彼得的手臂,“早在18世纪初,法国人建立新奥尔良时,这里大部分的地方还是一片沼泽。即使是现在,如果没有堤坝挡住河流的话,这里仍旧还可能是沼泽一片。”
“我知道,这座城市的地下是水的世界,”彼得也有同感,“饭店的地下室里,一天24个小时不间断地把我们的污水向上抽运到城市的下水管道里,却不是向下排放。”
“以前这里可比现在潮湿多了,就算是在干燥的地方,也是掘地三尺水自来。所以,当时挖好了墓坑,还没等棺材放进去,坑里就出水了。还有许多传言,说当时的挖墓工会站在棺材上,把它硬压到墓坑里。有时候,他们还在棺木上凿些洞,让棺材自己沉下去。那时候人们都说,就是人还有呼吸,最后也会被淹死的。”
“听起来可以拍成恐怖电影呢。”
“有些书上还写道,当时的饮用水里会透出死尸的味道呢。”她扮了一个恶心的苦相,“总之,后来就颁布了法律,亡人只能长眠于地上,禁止地下埋葬。”
他们行走在一排排结构独特的坟墓之间,整个墓地对于彼得来说真是前所未见。玛莎边说边比画着这些墓穴,为彼得指点迷津,“这就是法律颁布后发生的情形了,在新奥尔良,我们把这些地方叫亡灵城。”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这么说了。”
他心里觉得,这真的像是一座城市,街道虽纵横交错不算规整,可座座坟墓不正是街道两旁微缩的小房子吗?砖砌结构其中,灰泥粉饰其表。有的还有铁制阳台以及狭窄的行走路。“鬼屋”也是层层级级、各式各样,只不过与“人宅”不同,幽闭无窗算是它们唯一保持一致的特色。不过,这些地方却有着数不清的小屋门,彼得指着这些小门说道,“它们多像公寓的入户门啊。”
“它们就是公寓,真的。而且大多数是短租公寓。”
彼得好奇地瞅着她。
“这些墓穴被分成一个个小房间,”玛莎解释着,“普通家庭的墓穴有2~6个小房间,而大家族的就多了一些。墓穴之间都设有单独的小门,每当有葬礼的时候,其中的一扇小门就会被事先打开。里面原有的棺材会被清空,从棺材里清出来的残留物将会被推到墓穴的后部,通过那里的槽口落入地下。清空的旧棺材要烧掉,然后再把新棺材推进去。它会在里面放置一年,之后再除旧推新,循环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