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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多时未吭声的边阳仁，此时咳嗽一声，对众人道：“南泉掌门虽提出延请何观主为二坛亲教师，但寺内许多传度师极力反对。这些时，南泉掌门正单独与各传度师相商。”
“看来，这亲教师之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南泉掌门极力推荐，无人会真忤逆的。”
“三坛尊证。按仪轨需对二坛验具法性之弟子进行驳辩审证，昙师兄作为狂修一脉的代表，特意被请回来与诸位传度师一起作三坛尊证师，到时可以审证之责，正大光明地与何观主就其所验弟子的法性，辩驳一番。”
有人在座中提议。
昙摩无所谓地摇摇头，笑道：“其实诸位都没注意到，我法修的北方道风已经向南方道风倾转矣。”
众人皆疑惑地望着他。
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元情夫人，也坐正身体，准备聆听高论。
听了这么半天，就这位狂修一脉的昙摩依止师才是在认真论法，其它不过平常闲话。其实之前的所谓南家论法，也大都如此，但元情夫人都会虚与委蛇一番，居中说些调和之语，释解气氛，引导话题，今日她却一直都是心不在焉，兴致缺缺。
自从那日何铁衣来访，她应家中族老与弟子们的要求，决定废止实行以前牵缠年轻法修之法后，就并未再如过往一般，以论法之名，召集有前途的法修们，大会宾客，以作考察和筛选。
但今日这论法会是早已形成定制的，参加者都是比较核心与活跃的人员，她不好刚决定采用何铁衣的母子光明会之法，就立马断绝来往，不认过往定制。南家还是普福门下的依附宗门，还要在法修为正法的太湖立足。
所以只能逐渐淡出，等何铁衣之法成功，南欢神魂回归后，移交家主之位给他，到时再以新家主之名彻底革新，如此才是圆融处事之道。
所以今日论法之会，虽然依然举行，但元情夫人已心无所求，只当交流交流信息。
昙摩与在座众人都不同，作短打扮，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道：“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见众人茫然不解，依然没会意，他又道：“诸位想想，你们参加结缘法会之时，第三坛的尊证何时出现过狂修作尊证师。”
“近些年来，不止太湖普福寺，我长年游化四方，宝云院下的琼台双林寺，飞来峰三相寺，其结缘法会的第三坛都必然会延情一到两位传度狂修作尊证师，几成定制。”
“甚至东方琉璃院地界，他们一直都严格遵循法道古意，以救生度亡为核心，其经义见地简直独出一类，凡是丝毫不合法道古意的，一概排斥为外道。我虽未亲历，但听闻他们最近也允许狂修在琉璃地界传法了。”
元情夫人美目扑闪，出言道：“元情痴长些年岁，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太湖也就最近四五次结缘法会，大家才对狂修为亲教师或尊证师习惯了，甚至理所当然。其实之前那么多年头，别说狂修为尊证师，亲见一位狂修都难，太湖绝大多数法观都不接待游化的狂修。”
“狂修本就是我法道正脉，这是人所共认的，以往人数较少，现在行此道者逐渐多起来，所以请一两位有道之狂修为尊证，也是应该之举，这也不能说是我北方道风向南方转变吧？”
有人辩驳道。
昙摩不紧不慢道：“非也。孙师弟有些言不由衷了。在座都是普福寺宗门和法修家族的精英弟子，个中道理不难明白。”
“北重实修，南崇经义。到底经义见地与实践修证何者更能让法修进境更快，道途更远，各有争论，但从展之势来看，北方高修纷纷南下，或驻修，或求法，萧师弟之师练传度师也是这大潮里的一例也。”
“诸位可仔细回想，相熟的传度师出外游历时，是不是多往南方而去。为何？传度师要破镜立义，自然是新义迭出，法义辩争最胜之南方为选了。”
他心平气和，并无常见的论法犀利之态，反而娓娓道来，条分缕析，似说服又似征求意见，实在打破了众人对狂修的固有印象。
但其实他言语间颇有锋芒，直指孙树生的言不由衷，并特意以萧典之师父为例，只是因他态度诚恳，不带情绪，所以让听者并不反感。
元情夫人一改前半段的慵懒沉默，兴致勃勃地道：“元情明白了。这是北方高修们感受到了南方的压力，被动求变了。但是毕竟宝云有宝云的道风，所以便折中，先从结合狂修之道开始试验。狂修毕竟也是法道一脉，又以立反义为根本，正好作刺激之因。”
昙摩含笑不语。
萧典之恭维道：“百事一理，元情夫人非我法修，但慧心通明，善解人意，稍作揣摩，其间心曲纤毫毕现也。哈哈。”
众人纷纷出言附和，一时席间又热闹起来。
众人是想到由萧典之提起的玄法之争的敏感话题，还有一位筑基玄修在场的，实在不好深谈。现下被昙摩师兄巧妙地把话题转到法道道风来，元情夫人便能言讨论了，在座众人都暗赞昙摩心思敏锐，确为谈法论义的高手，能把握气氛。
普福寺另外一个宗门弟子孙树生见元情夫人已参与进来，便道：“听闻元情夫人已决定采用何铁衣所谓的母子光明会之法，与他牵缠几种众缘，夫人于我法道经义也颇有见解，定不会随意施为，今日论法，可否请夫人为我等解说此法深意？”
在座诸人，包括昙摩，都目注元情夫人，显然大家都有极大兴趣。
元情夫人摇了摇头，道：“元情至今还在踌躇。”
她与何铁衣已在密意修行时，秘密牵缠了眷属之缘，但明面上，法道显意上并未牵缠任何一缘。如此，给了她含糊闪躲的空间。
众人都颇为意外，何铁衣登门南家，当众解说母子光明会之法，南家众人可都是认可此法的，纷纷出谋划策，甚至为多牵缠几缘，差点和何铁衣的侍者章天琳闹得不愉快。在座众人常出入南家，对这些事并不难打听到，未曾想到，至今还无任何实质动作。
“元情厚颜仗着与何老观主的几分交往，登门拜访，一则为欢儿之事，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亲见那思凡双下山中的男女主角。元情乃是玄修，还是女玄修，特别是对那位传闻女真仙下凡的章天琳感兴趣。”
元情夫人神色轻松地笑道。
众人都会心一笑，连连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