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渗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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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食过后，格拉和铎那带着三百名石灵正式开始就此事件进行调查。他们断定如有“邪术”当是来自外部，于是便最先想到了南方的忽加森林。那里是一片很少有石灵深入的危险之地，据先祖相传，忽加森林的南方边界有一片巨大的沼泽，其间常有凶猛的野兽出没，甚至连强大的犀兽有时也会沦为它们的食物。

格拉和铎那当然不想去那么遥远的地方送死，与那群未知的野兽保持一定距离显然是很有必要的。因此，只要不踏入那片禁地，仅在忽加森林的腹地探索一番，应当不会有什么生命之忧。于是，他们沿着外城南面的小路，顺着都呼那河的流向一路向南进入了白松林。行至次日傍晚，这一行人已经跨过了塔哈古河（洛斯乌那河）上的石松桥进入了忽加森林深处。正当他们准备寻找一块空地坐下来点燃篝火休息时，一阵从未听闻的奇怪声响忽从远处林中传来。大约就在靠近塔哈古河一处河湾的岸边位置，隐约有几点火光闪闪，格拉与铎那见状立即带领众人悄悄向火光位置靠近。

一群皮肤白皙，长着长而尖的复耳，穿着简单皮质衣裙的陌生种族正围着篝火做着某种不知名的活动。这在石灵巨人的眼中看来，无疑是一群古怪的家伙。他们有四五百人左右，男男女女围坐在一堆大篝火前，有的人正拍打着腰间能够出“嘭嘭”声响的古怪东西，有的人则把手里的兽骨放在嘴边，随即出“嗡嗡”的诡异声音，还有的人手里拿着不可名状的奇怪物件，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他们中间还有数十名围成一个圆圈的人行为更加古怪，他们正手牵着手绕着篝火唱唱跳跳，看上去好生诡异。

铎那的第一反应便是这群怪异的人正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他们手中的奇怪物件应当是某类“妖器”，于是他立刻断定族人的狂乱病一定与这些怪人有关。

“铎那莫提，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格拉躲在一棵树后，轻声询问正蹲在一堆低矮灌木旁的铎那。

“格拉亚吉（公主），我虽然不太清楚，但你看他们手中的‘妖器’，我猜一定是在举行某种邪恶仪式。”铎那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或许——”铎那忽然有些紧张，连忙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开口说道：“或许就是他们的妖法导致族人感染了狂乱病。”

他看着眼前这群古怪的人和诡异的仪式，越来越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格拉目不转睛地看着铎那，想从他的眼神中明确答案。尽管他的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但是却为自己内心封闭的疑惑打开了一扇大门，虽然此刻她尚有所犹疑，但仍旧无法不将这个猜想信以为真。

在石灵族十几万年的历史中，甚至是祖先们几百万年的历史波澜中，从来都没有生过族人狂乱的病症，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眼前这些奇怪的种族。现在这群怪人在狂乱病生时突然凭空出现，而且更在此处进行着意义不明的仪式，那一定与族人的狂乱病有着某种关联，甚至就是直接的起因。

没错，难道还有第二种可能吗？格拉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一丝丝慌乱，但铎那投来的坚定眼神，使她看到了那个确信的答案，于是最终坚定了这个想法。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格拉轻声问道，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铎那的双眼。

“我们要不要把他们驱赶出去？”

铎那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但因身份低微，他更愿意将自己的提议转化为别人的想法再做决定。所以，他需要格拉说出肯定的命令。

格拉经验不深，她看着面前奇怪的人群沉思了片刻，最终说道：“好，那我们就把他们驱赶出去！”

“daamu，tatv1a!”（石灵语：战士们，出击！）

格拉话音方落，铎那立即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应声之下，三百名石灵战士立即从黑暗中冲出。那群奇怪的人看到一群更加奇怪的人猛然冲来，顿时被吓得乱作一团，大声呼喊着四处逃窜。

在石灵士兵听来，这群怪人的叫喊声不仅嘈杂而且邪恶，这使他们因族人的狂乱病而在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陡然被释放出来，原本温顺的性情也立时变得好战起来。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闯入怪人群中胡乱挥砍，尽管那还只是很简陋的武器，但因自身体格魁梧力量巨大，使得很多怪人在他们的挥砍下仍旧难免倾倒于血泊之中。

看到怪人们纷纷倒下和四处逃窜，铎那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成就感，这种感觉是在他以往的平淡年岁中从未体会过的。那是一种极为美妙的快感，正不断冲击着他硕大的脑袋，促使他更加疯狂地冲着这群怪人挥砍。其他石灵战士们似乎也与铎那有着同样的感受，他们呐喊着、挥砍着，致使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难以控制，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越来越多的人被他们冲散。

切换回这群怪人的视角，无疑使这场混乱看上去更加毛骨悚然。当他们见到突然冲出来袭击他们的“怪物”时，所有人都吓坏了。人群的头领急忙拿起地上的武器进行反击，却被迎面挥过来的铜槌狠狠砸在了面门。由于石灵力量巨大，他的头骨立即被打碎，当场“扑通”一声，倒地而亡。

一众人见领阵亡，立时变得更加慌乱。

“父亲！”

头领年轻的女儿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然而她的父亲不可能再听到她的声音了。正当她向父亲倒下的身躯冲去时，一只大手忽然从身后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不由分说就往森林的黑暗处跑去。

“父亲——父亲！”声嘶力竭的声音继续响起。

那只大手干脆把她背上肩头，飞快地逃亡。

“父亲——”

声音渐渐转轻，逐渐熄灭在黑暗之中。

“姐姐！”

“女儿！”

“兄长！”

声音越来越杂乱，人群越来越稀疏，那群怪物的强大力量，使他们在慌乱中的抵抗几乎毫无意义。很快，这使这场冲突立即演变成对手肆意的屠杀和族人无助的逃亡。他们只能忍看族人的身影纷纷倒地，任鲜血将黑色的野草染红。

许久，终于一切平息，塔哈古河水“哗啦啦”地流淌，残破的篝火“噼啪啪”地燃烧。黑暗的森林在乍寒的夜风中微微轻恙，明亮的繁星在幽深的穹幕上点点迷离。一方悲惨的死亡，是一方快意的成就，痛苦与快乐，就这样在原本平等的众生之间交织起来。

也许战争并不总因掠夺而生，但结局只有一种，那无疑是用生命的代价写成。

后世有考称这次事件为“河畔冲突”。尽管在波澜壮阔的历史长河中，这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冲突，无论在规模还是伤亡的人数上，都不足以让史书为其多添一笔，甚至可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这次冲突却间接对后续的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甚至差一点就葬送了整个世界。

那群逃亡的奇怪种族正是精灵族，不过并不居住在这里。他们是生活在伊斯里达西南紫竹林与大沼泽之间的雅苏科尔氏族（精灵语：美丽的沙洲）。这个名字来源于其氏族领地西面的雅苏科尔盐滩。

随着近年来猎物的减少，这群精灵不得不将狩猎范围向外延伸。一个月前，他们在大沼泽边缘地带的一次族群狩猎中，被突然奔来的黎奥兽群冲散，因而流落到这里。他们本想找回冲散的族人后返回，却不想又一次被“怪兽”冲散。

这群精灵中的幸存者后经几番艰难辗转，大部分经由鲁沿盆地逃亡到了斯塔莱山以东、莫雅山以北的霜枫林地区定居下来，最终形成了后来的莫雅氏族。然而，他们多舛的命途还远不止于此，而且他们与石灵族的恩怨，也绝不会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