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混乱初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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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巇崖，黑石峭立，冷夜凄凄落寞，凛雨潸潸迷离。远从蓝羽湾吹来的湿润海风，踏上湛蓝绚丽的晶石沙滩，再穿过浓郁葱茏的幽谷森林，缓缓爬上高耸入云的赫伊雪山，直到渐渐凝结成晶莹的霜花，纷纷叠落在连绵起伏的重峦之间。那条高傲而孤独的瑟蓝河汩汩潺潺地泛起微皱的轻波，漾着陈叠的浮萍，抚过轻轻私语的鱼儿，哼唱起微伤的情歌，缱绻缠绵地从赫伊山脚下蜿蜒流向灵境森林的深处。

这个黑色的雨夜似乎并不与往常有任何不同，至少瑟蓝氏族的精灵们是这样认为的。

在伊斯里达大陆西南部生活的精灵比东部斯蒂瑞尔盆地的精灵演化得略晚一些。不过在幽谷半岛出现的最早一批精灵，距今也有近十万年的历史。这里地处赫伊山脉的西南末端，向北被希斯琳山阻隔，向西则是绵延的海岸，只有西北部在艾露山以东的平原缺口处，可以一直延伸到灵境平原的深处。因此，是一处相对封闭的地域。不过当远古时代的第一阵海风吹向灵境平原之时，便已注定它会成为一片安逸富饶的土地。这里气候适宜，物产丰富，自打原始小精灵演化为精灵之后，短短数万年间，便出现了许多文明部族。他们经过了数千年的混居，最后都融合在希斯琳领导的瑟蓝氏族之下。这些故事，在漫长的岁月沉积之下，早已经不被信史所记，不过从那些生长在幽谷森林中的万年古树身上和希斯琳山脉中古老的山石间，依然可以寻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现在，许多往事都已随旧梦化为泡影，留在世间的记忆，也即将沦为一片黯然。

林火熄灭，草木复苏。无论对森林本身，还是对赖以森林栖息生存的万物生灵来说，都是难得之喜。所以，这场雨或许还令瑟蓝氏族的精灵们感到兴奋。然而，谁也不会想到，黑暗早已经想了好偿还的代价，躲在阴影中的死神正在向他们伸出罪恶之手。只是，任谁都意料不到，在此后不久，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群无辜的原始文明生命，也将惨遭罪恶之手的支配。

“克莱维，接下来的契约之路需要以更多生命为祭，你打算怎么去做？”库蕾莎将目光从黑色漩涡移到了克莱维身上，缓缓说道。

“山谷中有很多活着的生灵，尽供你选择。”克莱维的声音沉沉冷冷，不溢一丝情感。

库蕾莎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他冰冷的面容宛如夕诗峰与夕望峰下亿万年不化的冰雪，寒意凛凛。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又冷冷说道。

“更重要的事情？”库蕾莎疑惑地问道。

“你认为赫伊的死可以瞒住银寒城多久吗？”克莱维的面色沉得如山洞的石壁，心却早已比石壁的岩石更为坚硬。

“我要转移他们的视线，直到契约之路完成。”他继续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库蕾莎问道。

“我没必要事事告知于你。”克莱维冷冷地说道，就好像面前的人是他的仆从，从来都不是他当初深爱的妻子。

“做好你自己的事。”克莱维继续说道。

忽然一阵烟尘从他的脚下旋转而起，眨眼之间，他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库蕾莎一人沉浸在黑暗之中，永远无法脱身。

先之大殿中，卡萨纳斯与克莱维相对而视，两位艾拉达尔神族的力量最强者，正在对一件“新鲜的”话题交谈着。这件事甚至激起了神王卡萨纳斯的愤怒。

“你说什么？人类不敬畏我们！”卡萨纳斯怒气冲冲地说道。

作为远古之神，自他掌管这个世界起，他的权力就没有任何神祇和生灵敢去质疑，而今竟然有卑微的凡人敢不敬畏他，这着实令他感到不悦。

“是的，兄长。”克莱维恭敬地说道：“这群人类生活的地区，林草丰裕，野物充足，他们根本不把神灵放在眼里，反而把那些四脚的牲畜做成图腾来崇拜和祭祀。”

“不要说了！”卡萨纳斯一掌拍在王座的扶手上，气冲冲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路达西，芙狄斯。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懂得敬畏神明。”卡萨纳斯命令命运之神和信仰女神兄妹去执行这项冲动之下所做出的决定。

“等一下。”寒凌急忙说道：“大伯，我想应当去调查清楚，再——”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寒凌话未说完，就被克莱维无情地打断。

“寒凌，难道父亲讲的话你也要质疑吗？”克莱维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寒凌，并继续说道：“这是世界该有的秩序，你最好不要越矩。”

“不必再议，去执行吧！”卡萨纳斯摆了摆手，从王座上站起，随后便向后殿走去。

卡萨纳斯的决意，没有人可以左右。尽管神后希尔维娜知道此事后也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却并没有提出任何否定的意见，只有自然之神韦里尔一再强调不要过多参与浮云之下的事情，也包括某些人不要与精灵族走得过近，否则会打破世界原有的平静。他还因此事与卡萨纳斯起了一些争执，但最后终是不了了之，如此，这件事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个不同的声音。

（书中小故事）异样父女情

事实上，当寒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时，就觉察到了他与其他神祇的不同，但她只认为那也许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对于父亲的亲情崇拜。如此，她在体会到父亲的冷酷同时，也在用心感悟着他内心深处仍然难以掩盖的温柔。克莱维的内心世界也的确如此，这也使得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冰冷，反而在二者心中，总会连接起一道奇妙的纽带。

一日，克莱维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一个人走出瀚海神殿，来到神殿右侧的坪园，恰巧寒凌正在与卫兵们进行着法术训练，他遂走过来饶有兴致地在他们面前演示了一些法术，并兴趣盎然地将寒凌带到阁殿前单独教了她一些需要引动瀚海之力才能运用的法术。当时，父女二人都很开心。

其实，从克莱维重回银寒城，到他最后一次离开的大约五万年间，父女二人曾有过许多次亲情的互动。这些，都是他们之间难以割舍的父女感情的印证。

不过，这种感情早已注定是脆弱的，终究会在某一天突然断裂，再也无法拼接缝合，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