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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听到老张说的，罗诚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我是说，您人这么好，能不能帮个小忙，把俺右边的蛋给割掉。”
再次被问，老张神情更加忸怩，但还是指了指那里，一字一字地把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罗诚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耳朵并没有出问题，老张是真心想把他自己的睾·丸给切除掉。
但罗诚也更加迷惑了。
像这种要求，学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
有句古话说的好，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大致意思就是身体是父母赐予的礼物，人们要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要随意损伤。
江城这边农村又有土葬的习惯，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下葬之前躯体要保持完整，就连封建王朝时期的太监，也会将净身后的东西保存好，死之后一起下葬。
像老张这样，主动要求切除这么重要的器官的，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他想当剩蛋老人或者是孤睾游侠？
“老张，楞这人咋这样赖，咱们镇上大夫不是说了，你这个蛋只是受了点小伤，还是可以保住的，走之前都说好了，咱们找到罗神医，就做手术把蛋给保住，楞咋又说这样的话。罗神医，您给看看，这是镇上做的检查。”
还没等罗诚问为什么，木耳兄弟中的老二就率先问了，并将一张彩单子递了过来。
老张听到老二的质问，又想反驳点儿啥，支支吾吾地没蹦出半个字儿来，涨红了个脸。
罗诚也看向检查结果，只见上面写着“患者右侧睾·丸异常回声：考虑为睾·丸破裂，右侧睾·丸周围杂乱回声：考虑为血肿；左侧睾·丸正常，未见明显异常回声。”
“你详细说说你是什么时间受伤的，怎么受的伤，受伤之后有没有做过什么处理？”
看完检查结果，罗诚严肃了起来。
睾·丸破裂也是泌尿外科急诊之一，需要马上手术处理，类似于睾·丸扭转，损伤睾·丸部分会出现坏死，坏死之后分泌的物质会影响残余睾·丸，且会出现感染、再疼痛休克、血栓栓塞等并症。
罗诚也不得不佩服眼前的老张，居然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睾·丸破裂剧痛难忍，临床上爆蛋而亡的事例也不是没有，死因为神经源性休克引的心脏骤停。
“俺是太阳还没升起来时受的伤。他们兄弟俩包了个山头，种各种瓜果蔬菜，还散养了一些黑山猪，俺是替他们养猪的，今天一大早俺去喂猪的时候，有头猪跟疯了一样撞向我，当时俺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后来俺又被疼醒了，跟他们兄弟两人说了之后，就跑到镇上医院做了个检查，镇上的大夫说他们那里处理不了，让俺们马上来市里，俺们就过来了，猪还在我脑袋上啃了个牙印儿，这可是俺受伤的证明咧，罗神医您快给看一看。”
听到老张说的，罗诚警觉了起来，人在受到剧烈外伤之后，确实会突然晕过去，尤其是会·阴部这种神经分布特别密集的地方，更为敏感，受到外伤之后会剧痛不已，从而引神经源性休克，导致昏厥。
但老张受伤之后有摔倒病史，也有可能是颅脑损伤的中间清醒期，表现为受伤当时昏迷，数分钟或者数小时之后清醒，意识障碍好转，继而因为硬膜外血肿的形成，压迫脑室，从而再次引昏迷。
罗诚随即使用4级义眼向老张的头部看去，看到没有双凸镜形或者梭形高密度影，也就是硬膜外血肿征象，和其他颅内出血迹象才放下心来。
但看到老张的头皮部分，确实有被牙齿啃咬过的痕迹，看齿痕也像是大型杂食性哺乳动物。
这应该是在他昏倒之后，有猪啃食过它的脑袋。
跟大部分人的印象不同，猪其实并不是素食动物，而是杂食性动物，它们也是吃肉的。如果老张没有被疼醒，可能身体就会被啃食殆尽。
“你这个情况确实比较严重，需要马上手术，但受伤的右侧睾·丸，现在还有功能，还是可以做修补手术保留下来的，是不需要切除的。”
罗诚随即向老张解释道。临床医生想切除患者的正常功能器官，是非常困难的，需要走很多程序，比方说需要经过医务部和人体伦理委员会的同意，随意切除，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俺就是想切除，俺不想保留下来，俺可是听俺姑表兄弟说了，俺要是因为这个把蛋给切了，那就是高级伤残！他们兄弟俩要照顾俺一辈子的。村子里面就他们兄弟俩脑袋好使，知道包山林搞土特产，了那么多财，分俺一点儿又怎么了？”
老张越说越激动，最开始还有些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后面声音越来越大，说的越来越顺畅。
听到这一番话，罗诚有些哭笑不得，大部分农村人都是很淳朴的，可有一句话说得好，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
这就是人的嫉妒心理在作怪，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其实都一样，看到身边本来和你一样的人，突然富裕了起来，就会生出嫉妒仇富之心，但这种心态其实是不可取的。
再说回老张的姑表兄弟，也是个害人的半桶水半吊子，确实是有工伤伤残这种说法，也会有相应赔偿，但并没有高级低级伤残这种分法。
按照《工伤保险条例》，伤残等级分为1到1o级，其中1级等级最高，除了支付医药费和一次性伤残补助金，也就是27个月的工资补助之后，确实以后每个月都可以拿到9o％原本工资的津贴。
但就算把老张的蛋给切了一个，最多也只能分到8级伤残，是没有每月津贴的，只能分到11个月工资的一次性伤残补助金，也就是说，不管怎样，木耳兄弟两人都不需要赡养他一辈子。
“好你个老张，你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呢，你说你一个4o多岁的单身汉，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人见人嫌，为了响应村子里扶贫的号召，先富带后富，俺才答应你帮忙干活，你说你一个月就干那么点活，咱们兄弟俩亏待过你吗？再说说你，让你喂猪，可没让你黑灯瞎火，大晚上去喂，谁知道你摸黑是想去干点儿啥？”
听到老张说的话，木耳兄弟中的老二气不打一处来，数落起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