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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之后,水夷垤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那信札藏了起来,然后焦急地等待自己的主人。他等了整整一夜,到天亮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安密、索图兰和迪尔加等人。安密神情沉痛,不由分说,便下令随从们把水夷垤捆了个结结实实,投入水牢。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恐怖谷出现了神秘的魔影,不少族人被吓死、吓疯。圣物就此失踪,而圣女——我的姐姐雅库玛——也被那个‘恶魔’害死了,不过族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只听说圣女患了重病。当然了,关于我姐姐的死因,这些只是安密和索图兰的说法。”
“你在怀疑什么?”罗飞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最后一句话中的潜台词,试探着问了一句。
许晓雯反问道:“你觉得呢?”
两人四目相交,在这瞬间,虽然双方都没有明说,但他们已读懂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罗飞首先开口道:“不管怎样,你要沉住气,不能轻举妄动。现在看来,情势似乎比我原先的预想还要复杂。虽然有水夷垤保护着你……”
罗飞没有把话讲完,但他的目光已说明了一切,一种饱含着关心和牵挂的目光。
许晓雯咬咬嘴唇:“我明白,我会等你出来的……我需要你的帮助。”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神秘,“你一定能出来的。水夷垤让我告诉你,这树上有一种鱼,味道非常好……”
“鱼?”罗飞蓦地一愣,他抬起头,四下里扫视了一圈,随即会意地一笑,“是的,鱼,我知道了……”
许晓雯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水夷垤转身离去。
那两个看守一直在密切注视着许晓雯等人的一举一动,此刻,他们的神经总算可以松弛一会儿了。在他们看来,许晓雯只是送来了一些饮食,并没有做任何会危害到水牢安全的事情。
……
第三十二章 脱困
这时罗飞却站起了身,他一步步地挪动到牢门边,看着外面的那名随从,嘴唇喃喃地嚅动不休,似乎在说些什么。他这个反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随从皱起眉头,狐疑地走上前去,和罗飞隔着栅栏相望着。
罗飞瞪着眼睛,看起来正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东西。但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让人难以听清楚,只隐隐约约地,有那么几个词语不断地蹦出来。
“雅库玛……迪尔加……”
毫无疑问,这是目前异常敏感的几个词语,随从心中一动,侧过身,把耳朵贴近牢门,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在他的意识中,水牢中的罗飞是无法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的。的确,一个双手被牢牢捆缚在身后的人能做些什么呢?
然而,罗飞的右拳却突然间从牢门的罅隙中穿了出来,向着对方的太阳穴击去,由于随从正在把脸向前凑,所以罗飞轻轻松松地命中了目标。猝不及防的随从连一声闷哼也没能发出,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罗飞曾在警校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击至少可以让对方昏迷十分钟。十分钟的时间对他来说足够了,他快速但毫不慌乱地从随从身上摸出水牢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他把那个失去知觉的人拖入水牢中,双方互换了外衣。接着他又用绳索把对方的手脚捆住,嘴里也塞上布团,摆成面向里趴在地板上的姿势。这一切都完成后,罗飞捡起对方的弯刀,出了水牢,又把牢门重新锁好。
其实自从昨夜入狱之后,罗飞就多次想到过一个问题:水夷垤被关押的时候,也曾被捆缚住手脚,可在祭祀场上,他却能突然挣脱手上的束缚,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许晓雯的暗示下,他终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鱼,会上树的“大头鱼”。
最近一段时间的连日大雨,使得山池的水位上涨了,许多原本长在池边岸上的大树被没入了池水中。于是这种有着独特习性和身体构造的鱼儿便依靠头顶的吸盘,顺着树干一路攀爬,最后如辣椒一般悬挂在枝头。
有几根树梢向着山池方向生长,恰巧延伸到了水牢的上方。罗飞耐下心来,躺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了两三个小时后,终于有一条鱼儿出现在了头顶的树梢上。
这种鱼是胆小而又敏感的。罗飞只是大声咳嗽了几下,小家伙便受惊,从枝头上弹跃了下来。它原本是想扎进湖水中,逃之夭夭,但可惜的是,这一次它却只能落在水牢的地板上了。
罗飞立刻翻身过去,将那尚在跳跃挣扎的鱼儿压得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捉在了手中。这种鱼个头虽然不大,但却长着锋利且坚硬的背鳍。罗飞正是利用这刀一般的背鳍将手上的绳索悄悄割断,然后开始等待合适的脱困机会。
当两个随从分开,看守落单之后,这样的机会终于到来了。罗飞也成功地抓住了机会,脱离了被囚禁了大半天的牢笼。
由于身穿了当地人的服饰,罗飞在村寨中低着头快步而行,一路倒也没有引起闲散村民的怀疑。在脚步匆匆的同时,他头脑中的思维亦没有停顿片刻。
原本迷雾重重的局面因为那个“李家后人”身份的揭开而变得清晰起来。
和他三百多年前的先祖一样,这是一个兼具了智慧和力量的年轻人,但似乎也正因如此,他在另外一些方面也和当年的李定国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强悍、危险、神秘。
对于罗飞来说,虽然他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使对方在事隔半年之后,再次来到这个边陲山谷中,并且实施了一系列可怕的行为,但毫无疑问,这种行为必须被阻止,流血必须结束!
因此,他很想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干什么,这对于局面是否能被控制住,具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罗飞并不倾向于把近日发生的连环血案简单地归结于三百多年前的那场恩怨。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也许更具有思考的意义。
年轻人与雅库玛之间,到底有过怎样的交谈?
年轻人为何会成为“恶魔力量”的首例受害者?这与血瓶来到龙州,以及恐惧症在龙州的肆虐又有怎样的关系?
圣女雅库玛死亡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仍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去一一破解。而有些人显然是隐瞒了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现在,罗飞便要去探询这其中的答案。他一路来到了索图兰居住的房屋外。大祭司是个喜欢思考的智者,因此这间屋子也位于村寨中一个较为偏僻和幽静的地方。这无疑给罗飞的行动带来了方便。
屋门是虚掩着的,罗飞一闪身进了屋,然后又迅速把屋门关好。索图兰正站在窗口沉思着什么,听见响动,他诧异地回过头。在部落中,他是一个地位尊贵的人,即便是首领或圣女到来,也不会是这样唐突地闯入。
罗飞向着索图兰走过去,他一抹手,摘掉了头上那块黑色的方巾,同时右手伸到腰间,把弯刀摸了出来。
索图兰认出罗飞后,神情反而恢复了平静。他看着对方,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罗,请把你手中的刀收起来吧,我相信你是不会对一个老者使用这个东西的。”
索图兰的反应让罗飞也放松了很多,他把弯刀插回,歉意地躬了躬身:“尊敬的大祭司,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只是不确定,您是否会对我存有敌意。要知道,我是一个刚刚从水牢中逃出来的人,也许过不了多久,族里的勇士们便会到处搜捕我呢。”
索图兰眼睛中精光一闪,突然问道:“是圣女,还是水夷垤,帮你逃出了水牢?”
罗飞尚不愿暴露自己和许晓雯之间的关系,他摇了摇头:“不,我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我只是用大头鱼的背鳍割断了绳索,然后又抓住了守卫犯下的小错误而已。”
索图兰略一思索,已大致明白了其中的过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牢笼终究是无法困住蛟龙的。只是,罗,你不该出来,虽然我知道杀死迪尔加的人并不是你。”
“哦?”罗飞眉头一挑,“你相信我是清白的?”
“你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没必要在杀了人以后还把自己的刀插在死者的尸体上。而且,对于丛林山路,迪尔加要比你熟悉得多。他一直在跟踪着你,怎么可能被你从身后割断他的喉咙呢?”索图兰不慌不忙地说道。
“很有道理。”罗飞赞同地点点头,“在安密把我关进水牢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