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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江师傅的声音就已经传遍了所有地方。

“准备开拔!”

闻听动静的三个杂役快爬起来,穿好衣裳,快步跑出厢房,跟在江师傅身后。

“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马上要出了。”江师傅此刻的状态与平时完全不同,气势凌然。

“是!”三人各自应声,转身跑去别的厢房,通知所有人准备。风余商队的所有人都很有行动力,立马从床铺上爬起来,收拾起行李物件。

镇外。郑鹧带着商队的大部分人马已经将货物拉运了出来,马匹经过一次次喂养,如今早已是膘肥体壮。马匹嘶鸣声中,更多的货物被架上了车。郑鹧骑着马匹来回巡视,指挥着更多人陆续搬运东西放到马车上。一大批护卫侍立在货物周围。

齐煌早已收拾好了自己需要带走的东西,刚跟着江师傅把所有人叫醒。正要去帮着厨子煮粥,转身却在客栈外看见了熟悉的人。

“涂修大哥?”齐煌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涂修依旧背负着半人高的剑匣,右肩挂着一个包袱,身姿修长纤细,与他背后的剑匣相比充满了违和感。见到似乎没那么消瘦的小乞儿时,涂修呆愣了片刻,接着轻轻点了点头。涂修并不想言语,似乎起的太早让他有些精神不佳。

另一边,张晓光急急忙忙的爬了起来。注意着自己的动静,小心翼翼的偷摸到书房,取了一支自己还未用过的硬笔毛锥和几张普通的宣纸。刚要出门就被逮了个正着。

“要上哪去?”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拦住了正要偷摸出门的张晓光。

张晓光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面前的男人。男人名叫张迁,正是此地衙门的主簿大人,更是张晓光的父亲,张家规矩很严,对于张晓光更是管教严厉。虽然张迁平时公务繁忙,对于张晓光的教育难以亲历亲为,但无论是张晓光的母亲还是老爷子都尽心尽力,学塾夫子更是对张晓光要求极为严苛。

“去送个朋友,父亲。”张晓光虽然很惧怕眼前的男子,但到底是没忘了礼数,先行给张迁请安,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同时心中惴惴,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去吧,注意安全!”张迁点了点头,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拒绝,自家孩子有几个朋友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那种狐朋狗友他就不会在意。

张晓光对于自己父亲的反应十分意外,头一次对这个男人有了不同的认知。张晓光轻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张迁清叹了一声,转身回屋。

————

张晓光一路快跑,没用多久就跑出了一身汗。张晓光很快来到了同福客栈的门口,刚好看见了倚靠在门外的涂修以及蹲在一边的小乞儿。

“齐煌!”张晓光喊了一声小乞儿的名字,狠狠挥动着自己的右手。

听见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小乞儿第一时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是还没有适应自己这个新名字。但是这声音他还是特别熟悉的,立马反应了过来,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晓光。”齐煌喜出望外,其实他也很想去找张晓光的,但是张府他现在是肯定进不去的。刚才还对离别有些伤感的齐煌一时间欣喜莫名,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张晓光拿出了自己给齐煌准备的临别礼物,齐煌也拿出了自己亲手制作的书签,这是他特意找陈策学的,本来还在惆怅最近都没见到张晓光,东西送不出去,如果真的到出也没能送出去,他会找客栈的伙计带给张晓光的。

两人述说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张晓光最近又学会了好多好多诗句,学塾的夫子对他越来越严厉,老爷子身体硬朗,自己又有了新的伙伴等等。齐煌则是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生活,自己又新学会了哪些字,知道怎么喂马,怎样布设陷阱等。

两人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但是终究还是只能挑拣着重要的事情讲述。慢慢地,俩个人眼里都蒙上了一层水雾,都还是少年的两人对于离别难免伤怀,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更做不到强装镇定。

“该走了。”齐煌听见涂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舍地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带着张晓光送给自己的东西转身来到了涂修身边。张晓光并没有阻止,离别不会是永久的,只要都还记得对方,那么终有一天会再次相逢。齐煌走回涂修身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继而挥手和张晓光道别。

“等我学会了写字,我就写信给你。”齐煌挥了挥手中的硬笔毛锥和宣纸,傻笑着对张晓光说道,但是声音哽咽,难以自控。

“傻瓜,等你有钱再说!”张晓光笑中带泪,与朋友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涂修静静看着,并没有催促,等着两人做最后的告别。

齐煌擦干了眼泪,抽了抽鼻子,看向涂修示意他自己可以了。

涂修点了点头,率先走入了客栈后院,齐煌紧跟其后。客栈后院内基本都已经收拾完毕,江师傅正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眉头不由一皱。说实话,他自己很不喜欢像涂修这样不守规矩的人,但是郑鹧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他也不好说什么,至于齐煌,知道外面是主簿大人的公子后也不敢生出什么意见来。

齐煌主动离开涂修身边,来到了杂役队伍,其实商队的杂役也可以说是候补人员,因为大多数事情商队成员自己就可以做,每次的押送任务又都很危险,所以真正的杂役并不存在。

见人都到齐,江师傅主动走到了众人面前,这批人只有二十左右,包括杂役,商队护卫和涂修这批新招徕的高手。江师傅看向所有人,沉声说了一句:“商队目前已经在镇外集结完毕,现在所有人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小镇,来到了驿道上,此时的驿道上正有不少马匹和车辇。江师傅指挥着杂役们单独乘坐在一架车上,其余高手愿意骑马的就可以骑马,不愿意骑马的则贴身保护货物。驾车的马夫都是商队的老伙计,武功上或许有欠缺,但是驾车的本事没得说。

涂修独自走到了杂役们搭乘的马车上。背靠着货物,坐在边沿上,双眼微微闭上,似在假寐。

“涂修大哥,你不会骑马吗?”齐煌见涂修竟然坐上了自己这些杂役落座的马车,一时间充满了惊讶的情绪,武功那么高的涂修难道不会骑马?

“没什么意思,好了,我要睡了。”涂修回应了一句,便不再理睬,似乎这趟西京之行与他无关。

齐煌挠了挠脸颊,似乎有点尴尬。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怪人。

余乐就在旁边看着,自从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涂修后,他眼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光芒,他早就知道那场大比里面涂修和徐天成的对决,更是在许伯春那里了解到更多。

天剑宗啊,我也好想去。

余乐心里想着,但看涂修不搭理自己也没办法。他问过许伯春,如果他自己对上涂修结果会怎么样,许伯春当时并没有回答,只是笑骂了一句兔崽子。最后才摇头感慨了一句,估计难以撑过百招吧,如果那个涂修真用出了天剑宗的一些看家本事,估计他十招都接不下来。

自古英雄多少年,但少年之下还有少年,英雄之上更有英雄。

江湖很大,可能你的一生所学,独创招数,在别人眼中不过是昙花一现。可能追求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只是别人入门的第一步。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许伯春这样的江湖人不过是一缕萤火罢了。

陈策认真看着手中书籍,对于涂修这种外人眼中的高手没有一点兴趣,对于陈策来说,除了功名利禄,他对其余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余乐百无聊赖的看着周边的风景,对于桐秋镇他并无什么情感,本身就不是当地的人,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求得更多进入江湖武林的机会。如今的远游似乎更合他的心意,只要能在这趟远游中拜师一个商队师傅,那么后面就可以好好习武,成为商队护卫。

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抱负,余乐已经在实现的路途上了,这条路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远。陈策的志向可能更高一些,要走的路要更艰辛更长远,但只要不放弃,能一直坚持下去,相信经历多次失败后还是能够到达彼岸。

至于齐煌,他目前的目标就是去西京且能够在那里生存下去,然后立足之后再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小乞儿齐煌忍不住回头看向家乡的方向,头一次离家的他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心中既向往着西京的繁华生活,又因离乡而充满惆怅。

“别回头,前路还远,如果刚离开就坚持不住,后面更多的苦难你拿什么承受!”涂修淡漠的声音传入了小乞儿耳中,让他一时间激荡不安的心重新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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