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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大学招聘季开始后，全国顶尖的公司、国企、部队陆续入驻校体育馆开宣讲会，求职的毕业生络绎不绝地涌来，裴安诺也出现在馆内，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一家又一家企业代表登台宣讲，并对求职者提出的待遇、工作前景等问题答疑解惑。在企业坐席中，裴安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腹诽，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谨，亲力亲为，怪不得荷花姐姐抱怨他是工作狂。
裴远尘也看到了妹妹，低头信息：你战果如何？用中意的公司吗？不然考虑一下华荣？
裴安诺听到手机蜂鸣声，查看信息，回复：老大不小了，还孑然一身。考虑一下找个媳妇儿，弄个小外甥出来。
没等到回复，裴安诺望向对面，企业坐席上空空的，她抻着修长的脖颈在人海里搜寻大哥的身影。大哥居然亲自下场，尾随女学生，裴安诺眯着眼细看，何方大才能让裴远尘亲自出马？她赶忙收好笔记本，往出口挤。
“江从吾，请留步。”
江从吾回望一眼，并没有停下脚步，裴远尘快走两步和她并驾齐驱，递过去名片，“可以聊聊吗？”
江从吾并没有接名片，边走边说：“我不是来求职的。”
“我们可以谈谈合作。华荣集团对你做的项目很感兴趣。”
江从吾的脚步凝滞一瞬，警觉地看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裴远尘，“抱歉，不需要。别再跟着我。”裴远尘还想再争取一下，一个人影从他身侧闪过，挡住江从吾的去路，气喘吁吁地说：“你，你等等，我有事找，找你。”
跟随江从吾的魁梧女子密切注视着挡道者的一举一动，江从吾不等对方开口，说：“裴安诺，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你要的时段我无法让出，如果你同事不介意，我可以推荐其他运算设备，算力足够运行她的数据，而且免费。你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等裴安诺回应，江从吾小跑着离开了，似乎也在找人。
裴远尘朝手下招招手，指指江从吾的背影，“跟着那个姑娘。”
裴安诺朝空气挥出一拳，一脸不满。
裴远尘说：“建议你答应她的提议。”
“她提议我就要照做？凭什么？我偏不。”
裴远尘说：“合作才是了解对方的好机会，比你让柳秘调查人家来得直接、磊落。”
何如兰的事情妥善解决后，她对裴安诺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同事聚会偶尔也会拉上裴安诺，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八卦，聊着聊着就绕到了江从吾身上。裴安诺从支离破碎的信息中拼接出了江从吾再次现身东岳的原因，高行健筹建的实验室命名为《女娲》，运行一年多来状况不断，前半年是设备调试不到位，实验总出问题，下半年出现了资金困难，停了三个月薪酬，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笔拨款才挺过来。导实验很费算力，女娲实验室的算力远远不能支撑，他们付给东岳的经费，也只够租用一个月的使用权限。
几个月后，表在《东岳科学期刊》上的一篇文章激起业内大讨论。一时间质疑声、讨论声、赞美、毁誉如滚滚浪潮袭来。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第一作者署名白薇、白漂亮，第二作者高行健、安平，第三作者江从吾。
裴安诺和吴为边往餐厅走边讨论刚看过的文章，正在饭点，餐厅位置紧缺，只好拼桌。周围熟识、不熟识的同事也在讨论横空出世的论文，同桌用餐的两名研究员边吃边聊着：
“研制出导材料是全球科学家梦寐以求的目标，真就实现了？”
“再看看吧，前几年，欧洲某实验室也宣称研出导材料，还在国际权威期刊上表了论文，后来又说材料丢失，舆论哗然，最终以闹剧收场。”
“我们的邻国不也搞过一场乌龙。”
“而且第一作者白薇，是已故教授白薇吗？还是另有他人？白漂亮又是谁？”
裴安诺和吴为边听边交换眼色，原来他们的不解也是大家共同的疑虑。
这篇论文不仅在业内引起波澜，也在海外引起讨论、验证。
外界的赞美批评似乎对江从吾没什么影响，她带着不修边幅的男青年在女娲实验室四处参观，两人随意地更像在逛游，没有一点科研工作者的严谨、端正。
安平到处找不到江从吾，终于从其他同事哪儿打听到江从吾去了图书馆。他赶到时，见江从吾和男青年面朝玻璃墙幕负手而立，他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两个“老干部“被斑驳的光影笼罩，镜头前的两人寥寥数语后，江从吾伸出手，修长的手在空中停了整整一分钟，男子才伸出手，两人握手的一瞬，安平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成了。”
两人同时看向安平，安平咧着嘴，跑过去，伸出手，“欢迎物理大神加入女娲。”
男子腼腆地握住安平的手，两个同龄人却像是地球两极，安平大方乐观，衣着谈吐得体，物理怪咖慕容阜平潦草、内敛，自来卷黑油乎乎地黏在额前，身上的卫衣皱皱巴巴的，像用久的破抹布。
安平热情地提议：“我召集同事，一起用晚餐，算是给你接风，迎接新人加入。”安平激动地搓搓手。
“不必了，我不习惯社交，三天后入职。我可以四处转转吗？”·
“当然。”江从吾说。
等慕容阜平走远，安平嘀咕说：“是挺怪的，物理怪咖叫得一点没错。有他加入，我们如虎添翼呐。”
“希望吧，基础物理、数学出成果并不容易。”江从吾补充说，“他要在合同里附加两个条约，一独立安排工作，如果影响到他的研究，他有权拒绝我们的工作安排；二他要在图书馆设个办公工位。”
安平思索一下：“你不会已经答应了吧？”
“答应了。”
安平拍拍脑门，“第二条好说，第一条你真敢答应，这是什么霸王条款，跟他签的合同已经很优厚了，我安排工作还要看他心情，江从吾你把我的合同也重新签一个，我只加第一条，不给工位也行。”
江从吾用胳膊肘怼了安平一下，“想得美，你签约哪天就卖身给女娲了，你天天跟着师兄跑外联，也不大用得到，你的工位给新人用。”
安平抗议道：“我怎么办？”
“跟我用一个。”
安平嘴角上翘，说：“行，勉为其难凑合一下。”心里却乐开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