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有情终成眷属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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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东。

老仆拄着拐立在破落宅子前头，眯着混浊双眼张望着街道尽头。

今日是除夕，自家少爷一大早出了门，说去买些荤腥，再打上两斤水酒，岁末肚里总该有些油水。

双鬓皆白的老仆立了一会儿，虚弱的身子实在受不住，只好蹒跚挪到门前破烂条凳上坐下。

“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老仆自嘲叹息，抚着臀下老伙计的岁月沟壑，感慨万千。

年逾古稀的他，再干不动了，每日就围着仅剩的一间老院子转悠，转了一圈又一圈，花开花落年复一年。

没人比老仆更熟悉这间院子，就连哪面墙角突然多生了一株杂草，他都一清二楚。

若不是还未看到少爷成家，他早就随家主西去，他活够了。

想起自家少爷，老仆皱得跟树皮一样的脸上浮起笑意。

家道中落后的少爷总算是浪子回头，说好给他养老送终，翌日便出门寻差事。

好不容易找到在码头扛大包的差事，百五六十斤重的大包压在肩上，从未吃过苦娇生惯养的少爷瞬间弯了脊梁，脸涨得通红，身子颤个不休，半晌没挪步。

冷眼旁观眼中尽是不屑的包头讥讽冷笑道：“牛大公子，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大少爷哪能做得了这苦力活。”

牛二充耳不闻，憋着一口气，咬牙迈步向前，虽三步不及其他力工一步，但好歹算是撑了下来。

清晨至日暮，牛二除了喝水没有停歇过，拼了命扛包，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在地上留下一行水渍，看得周围做工的皆摇头，不过眼中已无轻视。

结工钱时，本打算看其出丑的包头一言不发，本该给的二十枚铜板多给了三枚。当牛二数着手中铜板诧异抬头时，包头重重捶了捶牛二胸口，瓮声吐了句：“是条汉子。”

那日牛二提了只烧鸡，一斤水酒回了宅子，东西刚放上桌，在老仆震惊目光中，扑通栽倒在堂前。

牛二躺了三天，大腿肿若木桶，老仆趴在床边替他上药，心疼不已：“少爷，您这是何苦呢？”

双目无神平躺着望天的牛二呢喃细语：“福伯，我想爹娘了……”

握着药膏的老仆顿时泪如雨下。

“唉，又想那些作甚，人一老就喜欢瞎寻思。”

老仆唏嘘一笑，解下腰间葫芦晃了晃，对上嘴并不喝，只是润了润嘴唇，遗憾道：“多乎哉，不多矣，还是省着些喝吧。”

正喃喃自语时，不远处街角忽然响起嬉闹声。

老仆转头望去，三道人影由远及近而来。

抹了抹老眼昏花的双眼，颤颤巍巍起身凑近些再望，确认是自家少爷没错，可少爷身旁风韵犹存的少妇，还有骑在少爷肩上笑得开怀的幼童，又是何许人也？

莫非是哪房亲朋？可自从牛府中落后，那些原先倚仗牛府溜须拍马的三姑六婆早撇清了关系，这条街除了主仆二人，早已许久无人踏足。

老仆一时晃不过神。

失神间，三人已到近前，牛二仍让幼童骑着颈马，看着老仆温和笑道：“福伯，我回来了。”

见老仆颔首，眼神却在母子二人身上打转，脸上笑意更盛，主动开口引见：“这位是朱雀街有名的豆腐西施兰心。”

接着，晃晃肩上同样滴溜着好奇双眼看着老仆的幼童，“这位是兰心姑娘的孩子季安宁，小名宁儿。”

老仆讪笑着点头，少妇的美艳之名在东城他早有耳闻，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少妇兰心看出气氛不对，落落大方上前主动搀扶行动不便的老仆，柔声道：“福伯，牛二说以前都是你们二人独自过除夕，今年让我带孩子过来陪陪您老，让府上多些人气。”

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仆自然听出女子话中真切，拍拍女子的手，欣慰道：“有心了，宅子是冷清了些。”

“来，我扶您老进去，当心门槛。”

眼见少妇搀扶着老人进了门，望着老人一年比一年佝偻的背影，牛二不知怎的突然鼻头一酸。

骑在牛二肩上的宁儿小手抚过他的眼睛，稚气发问：“大叔，你怎么哭了？”

说着小手拽起衣角，小心翼翼地替牛二擦拭，擦完不忘抱着后者脑袋，歪头轻吹，“不哭不哭，宁儿吹吹便好了。”

“宁儿……”

“嗯？”

“以后便在这住下来好不好？”

“若是宁儿住下来，大叔还会哭么？”

“不会。”

“那我们拉钩……”

天色暗下，牛府破天荒点起了满堂烛火。

大堂中，老仆笑容满面地看着少爷同宁儿嬉闹着，转头望向厨房，少妇兰心正在其中忙得热火朝天，阵阵炊烟乍破云层穿透夜色，送来人间烟火香。

“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