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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州牧官邸,一间颇为广阔的正厅之中,刘琦正代父设宴,盛情款待刚刚率军讨灭叛贼的刘备。

到了刘备这个身份层次,简单的口腹之欲自然不甚在乎,如此大张旗鼓的宴请,更重要的还是传扬功名,结好士人。

正因此,刘琦在准备宴席之前,便已派人广请柬给襄阳中有身份或是名望的士人。徐庶虽然外来之人,但素来与水镜先生司马徽交好,在襄阳年轻一辈士人中颇有才名,同样也在受邀之列。

此刻,刘备正与刘琦高居主位,谈笑寒暄,入席的众多士人也同样在彼此交流,宴席显得格外热闹。

突然,随着两道身影在侍人的引领下缓缓走来,厅中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自然也引起了二人注意。

“此人似乎是徐庶徐元直?”

刘备认出了其中一人,知道此人是名士司马徽好友,在襄阳士人中颇具名望,刘备也曾派遣自己的部下谋士私下进行接触招揽,却未得到肯定的答复。

“另一人却是?”

刘备看着年岁还比徐庶还小,怕是刚刚及冠的马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能被眼界颇高的徐庶看重交好,此人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果不其然,待到二人稍近,厅中就响起了对二人的议论之声。

“快看,是徐庶徐元直,他可是水镜先生的好友,被誉未及而立便已有大家风采。”

“他身旁好像是昨日被名士习询赞为别具慧眼,明辨仪礼的马谡马幼常,真是令人艳羡。”

士人本就爱慕虚名,对于名士称赞这种趣闻亦是格外关注,短短一天过去,便有不少人已经得知了昨日习询宴席上之事,更是有人直接认出了马谡,向他人谈起。

而在众人的闲谈声中,一个名字却突然引起了刘备的注意。

“我听闻说他的兄长马良才华更甚,不仅才华更甚,而且颇具巧思,竟是造出了如玉一般的纸张。”

“马良……好熟悉的名字?”

稍加思索,刘备想明白了缘由,这不就是前一日茶馆说书人的名字吗?

当日刘备虽然对此人产生了好奇,有进一步结交的念头,但碍于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最终还是未能真正下定决心。

但眼下按照众人风评,这马良似乎又是颇受名士青睐的才俊,这让刘备不由产生了几分懊悔之情。

虽然眼下并不能确定众人谈及的马良与前日茶馆说书的马良是否为同一人,但自己当日还是应当吩咐部下好好调查一番此人的。

不过却也无妨,眼前这徐庶马谡二人在襄阳士人中颇具才名,其中马谡更是那位马良的胞弟,无论是否为同一位马良,只要与这二人交好,之后都能有机会接触验证。

想到这里,刘备也是对一旁身形有些瘦削的刘琦拱手说道:“贤侄,这二位青年才俊颇具名望,可否为我引见一番?”

刘琦身为设宴招待的主人,又是州牧公子,听闻此言,自是点头应允“既然叔父吩咐,侄儿自当从命。”

叔侄二人谈笑几声,随后便同时起身前去迎接徐庶马谡二人。虽只是简单寒暄几句,但以双方身份地位的悬殊差距,仍旧是让徐庶马谡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待到徐庶马谡入席落座之后,刘备也并没有直接回到主位,而是带着刘琦一起与其他宾客交谈,言辞亲切,平易近人,如沐春风,尽显八面玲珑。

马谡还是初次会面这等公卿显赫,不由更是好感倍增,望向二人的眼神之中也是一直闪烁星点,明显是极为崇拜二人。

待到二人返回主位之上,马谡突然低声询问起一旁的徐庶“元直兄,年青之人应该就是刘琦公子,那位年长且英武不凡之人却又是何人?”

徐庶闻言,顿时语塞。

合着你连对方是谁都不认识,就开始憧憬上了?看你刚才崇拜的小眼神,我还以为你多了解对方呢?

纵然腹诽,徐庶却也并没有对马谡产生任何歧视的想法,当年他南下来到荆州求学,又何尝不是这般没见过世面,对于所见皆是感到无比好奇。

当年诸位前辈好友没有嫌弃自己,徐庶也自当如此。

听过徐庶解释之后,马谡顿时了然“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备刘玄德,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徐庶虽然没有搭话,但却也是暗自点了点头,在心中认同了马谡的感慨。

光是这份礼贤下士的胸襟,就不知过天下多少豪杰。

等到主位上的刘琦宣布宴席正式开始,举杯与众宾客同庆时,马谡却是不免纠结了起来:席上两位显赫公卿都如此和善,自己又该投入谁的麾下?

但随着数杯酒水下肚,马谡却是现刘琦虽然看上去身着锦衣华服,谈吐不凡,与宾客交谈的应对也是十分得体,但对所有话题却都只是浅尝辄止,显得很是怪异。

并且不知为何,此人身为州牧公子,眼中竟是显露出几分哀怨之色,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和刘备搞错了身份,刘琦才是人生大起大落,如今寄人篱下的那位。

反倒是在其身旁的刘备,面容亲和,神情坚毅,与宾客交谈颇为真诚,神采奕奕,忽略年岁的话,更像是胸怀壮志的州牧公子。

觥筹交错间,马谡逐渐现了不对,眼神也变为了锁定在刘备一人身上。

“唉~”

又是一杯浮蚁下肚,刘琦却下意识哀叹一声,别看这场宴席上他风光无限,一众宾客崇敬无比,但唯有他自己心中知晓,究竟酸楚几何。

他虽是刘表嫡长,年少时更是因为容貌与父亲相像而倍受恩宠,常被父亲带在身边学习处置政务,设宴款待宾朋,妥妥是照着继承人的标准去培养。可是随着母亲亡故,父亲刘表续娶了蔡家女后,他在荆州的地位便开始走下坡路。

等到如今蔡氏女所生刘琮也及冠之后,这些原本都是由他负责打理的事情更是全都被其夺取,若非刘皇叔独与自己交好,只怕是今日代父设宴的也依然会是刘琮。

只怕不出三年,荆州士人就将只知公子刘琮,无人知晓他刘琦了。

今日虽然难得潇洒,但他在荆州的地位却已经是岌岌可危。

“这偌大的荆襄九郡,可还有我刘琦的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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