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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青高声道:“寒家口尽力替贵国师找到国宝,但舍侄却被拘扣,未知贵国师有何用心?”
蒙娜道:“令侄目下安然无恙,老先生也瞧得见,不要挂虑,敝国师有些话跟他说而已,现在请韩老先生赐给玉台铜马如何?”
韩世青踌躇一下,由于大家都有了默契,极力不让对方窥察出谁是主持大局的领袖,所以他没有向端木芙望去。
只听端木芙低声道:“韩老先生即管交出宝物,看来今日的局面,定须动手拚斗多日,方能结束。有这一段时间,咱们必有救出令侄之望。”
韩世青不再迟疑,取起木匣,举步走去。端木芙又道:“那疏勒国师一定亲自来接此宝,敢烦广闻大师出马随护,俟机稍示厉害,使敌人不敢生小觑之心。”
广闻大师似是早就料到有差事落在自己身上,神色如常,举步前行,口中道:“但愿贫僧能够交差,这实在是一道大大的难题呢!”
端木芙微微一笑,道:“大师别走得那么快,还须烦你挑选两个年轻助手,一同前往。”
她下截面孔都被长发掩盖了,是以她开口说话,嘴如何的动,别人也瞧不见。群雄几乎都不懂那端木芙为何要他带助手同行,更不明白何以又指定要挑年轻的人?广闻大师已走到浮桥日上,闻言立时停步,缓缓掉转身躯,目光扫过全台四十余人,但见除了宗旋、雷世雄、彭典之外,已找不到年青之人。个个最少都在四五旬之间,实在当不上“年轻”二字。
人人都以为他一定挑选宗、彭二人,而这一对恰又是震惊天下武林的人物,如若出马,必有所获无疑。
那知广闻大师并不停留在任何人的面上,却转投到岸边,略一挥手,便有两名年方十六七岁的小和尚奔了过来。
一个手捧一把连鞘戒刀,另一个则扛着一根禅杖,步履之间,相当稳扎有力。
然而以这两个少年和尚的年轻来说,纵然得有少林真传,亦是火候尚浅,岂是担当这一场立威的重任?群雄心下狐疑忧虑间广闻大师已率先走去,两名少年僧人紧随在后,看上去只是侍从小僧而已。
对面也出来四人,其一果然是疏勒国师,一个是蒙娜夫人。一个是基宁将军,还有一个是矮矮胖胖的汉子。基宁和那汉子一齐卸去身上的黑布大单,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原来那基宁头缠白布,身穿短袖皮背心,其上镶了好些中有角突起的圆形金甲,光芒闪耀。
腰束宽阔的金带,双腕也戴着金箍,脚登长统皮靴,看上去既豪华而又威武。
那矮胖汉子则穿一件大褂,腹部用一条寻尺宽的彩色布带缠缚,鲜艳夺目,脚下也是长统皮靴。头面尽是黑色的须发虬结,脑后戴着一顶缠头帽,形如瓜皮小帽,绣上花彩。此人一望而知乃是西域最多最大的突厥族人,即维吾尔人。
也就是正式的“缠头回”人。他腰间插着一把长刀,刀身微弯而狭,和基宁将军一同跟在蒙娜后面,向第二座浮台走去。
双方到了浮台,还须再向前走,才是会合的浮台。如此布置之意,便是要使双方不能一拥而上。在码头至最外会合的浮台之间,那两座浮台却是供双方调集人手,以至救护伤者之用。
双方到了中段浮台上,彼此相距仍有数丈之遥。疏勒国师毫不停步,一直向最末的浮台走去。
韩世青也一直走去,广闻大师说道:“韩老施主,你那宗宝物让劣徒代劳吧!”
那个手捧戒刀的年少僧人急行两步,顺手已把戒刀插在腰间,向韩世青道:“小僧法水,愿效绵薄。”
韩世青把木匣交给他,道:“有劳小师父了。”
目光掠到另外那名年少僧人,又道:“那一位小师父如何称呼?”
法水紧紧跟着他,应道:“那是小僧的师兄,号法木。”
言说之间,已走到数丈远的浮台上。疏勒国师也同时抵达,他深邃的双眼中,射出锋利如刀剑的光芒,盯住法水,似是想看透他心中的念头。
蒙娜道:“这三位师父是谁?”
韩世背道:“那是少林寺的广闻大师和法水、法木两位得意高足,老夫也要请教这两位贵客怎生称呼?”
疏勒国师道:“这一位是敝国的基宁将军,曾经到过贵府,另外的一位是和阗国的名家胡赛音。”
他的答话由蒙娜翻译过,接着又道:“胡赛音精于鉴别玉器,是以让他瞧瞧这一宗国宝。”
韩世青与基宁、胡赛音见过礼,便道:“国师远自西域而来,老夫自应稍尽地主之谊,略事招待。
但国师等行踪隐秘,又留下不甚友善之言,是以老夫这些朋友,对今日之会,都生出了戒备之心。”
他的话音乃是用内力追出,是以周围数十丈内的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只听他接着又道:“但无论如何,贵国国宝既然寻获,当得奉上,聊作见面之礼。”
他转眼向法水望去,颔首道:“有烦少师父了。”
法水道:“老檀樾好说了。”
捧着木匣,走了出去。疏勒国师着蒙娜传语谢过,又命胡赛音上前接受宝物。
胡赛音移步走到法水面前,冷冷的瞪着他,伸手取匣。法水一缩手,只差毫,竟不曾让对方指尖碰到。他一微微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你何以用这种眼光瞧着小僧呢?”
蒙娜居间翻译,道:“胡赛音说,你是佛教徒,信的不是真神,他不喜欢你。”
法水笑道:“他喜不喜欢我都不打紧,小僧信奉的是不是真神,也与他无关,我们佛教不打诳语,只不知你们伊斯兰教准不准你们说谎?”
胡赛音听了译言,怒道:“我们当然也不准说谎。”
法水道:“那好极了,小僧请问一声,这玉台铜马奉上之后,你们可是真心回返西域?记住别说谎啊!”
胡赛音怒道:“这话岂该由你来问?把宝物拿来!”
手臂一伸,向他手中托着的木匣抓去。他不但动作甚快,而且手臂远比想像中长得多,好像是有伸缩性一般,但他这一抓,仍然落了空。
原来法水亦是动作如电,身形的溜溜一转,恰好让过了对方五指。他口中发出笑声,人已移到浮台边,做出要把木匣丢向湖中的姿势,一面举手作势,阻止对方扑过来。
他接着说道:“你既不敢据实回答,可见得虽是拿到宝物,仍然不肯就此返回西域,定必找个藉口,与中原英雄较量较量。既然如此,小僧认为不如把此宝丢在湖中,你们有本事就下水捞起来。”
胡赛音浓眉一皱,正要说话,广闻大师已道:“法水,不可妄自沉宝于湖中。”
法水躬身道:“是。”缩回右手,但他站在浮台边,仍然随时随地可以把木匣扔落湖中。
基宁将军道:“尝闻汉人最重尊卑之序,这位小师父如此胆大,不无有失管教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