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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保证。修改过这份遗嘱以后我就不保证了。你手下那帮子搞法律的,他们的头头,你信得过吗?可能要请他帮个忙……因为这份遗嘱——」他用手敲了敲信封,「——只要它的内容是将财产留给家族,那么,无论它有多少法律上的瑕疵,它在塞昆德斯这颗星球上都站得住,谁也不会挑它的毛病。但如果我把遗产留给某个个人——我说的是你,我的一些后代们——应该说我的很多后代们都会放声高呼:『法律方面有漏洞!』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无效。艾拉,他们会把它冻结在法庭上,直到它被法律费用蚕食殆尽。让我们避免这种情况,好吗?」
「我们可以避免。我对规则作过一些修改。在这个行星上,一个人完全可以在去世之前让他的遗嘱通过遗嘱审查。如果遗嘱存在问题,则要求法庭帮助他修改遗嘱中的语句,以实现他的意愿。遗嘱经过了这样的程序以后,任何法庭都不会受理对于该遗嘱的申诉;这份遗嘱将在此人去世后自动生效。当然,如果他变更了他的遗嘱,新遗嘱也需要经过同样的程序,遗嘱的成本也会增高。但是通过逝前遗嘱审查,即使最复杂的遗嘱也不需要律师了,而且事后律师也不能再插手。」
拉撒路兴奋得睁大了双眼,「你这么做不会惹恼律师吗?」
「我惹恼了很多律师,」艾拉淡淡地说,「以至于每次向极乐行星运送移民时,不少律师都会志愿加入。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律师惹恼了我,所以每次移民中总有些被迫加入的律师。」代理族长阴沉沉地一笑,「有一次我对我的首席大法官说,『沃伦,我有很多次不得不推翻你的决定,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些。你任职后吹毛求疵,误读规则,没有做到公正裁判。你回家吧;你在家里接受软禁,直到下一次船期。在白天,你可以在警卫的看管下处理私人事务。』」
拉撒路咯咯地笑了起来。「应该把他绞死。你知道他会在极乐行星上干什么,对不对?到那儿以后,重新开张,干的还是老一套——如果那儿的人没有把他私刑处决的话。」
「那是他和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拉撒路,我从不因为一个人愚蠢就对他处以极刑——但如果他实在太可恶了,我会把他送到外星去。如果您想修改遗嘱,一点儿都不麻烦。您只需要把所有细节和您想加上的解释口述下来,然后我们会用语意分析仪分析您口述的内容,再用严密的法律语言把它表述出来。一旦您对结果满意了,您就可以把它提交给最高法院——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让他们来找您。法院将会确认遗嘱,使之生效。这样做以后,只有新的代理族长颁布的独裁法令才能让这份遗嘱失效。但我认为不太可能有这种事;理事们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坐上代理族长的位置。」
维萨罗接着说:「但是我希望您能在这上头多花些时间,拉撒路。我需要一个公平的机会来为您寻找新奇事物,重新激发您对生活的兴趣。」
「好吧。只是别应付我;我不会被破玩意儿糊弄过去的。让他们给我送个录音机来,就明天上午吧。」
维萨罗好像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拉撒路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这次谈话已经被录音了?」
「是的,拉撒路,这个套间里的所有声音和全息影像都被记录下来了。但是——务必请您原谅,先生!录像带只会送到我的办公桌上,在我对它进行检查并认可以前,它不会被记录在案。完全没什么。」
拉撒路耸耸肩,「算了吧。艾拉,我几百年前就知道,一个拥挤到需要身份证的社会里是没有隐私可言的。尽管有确保隐私的法律存在,但它的作用只是使那些小麦克风、摄像镜头之类设备更难被发现了。我之所以刚才没留意,是因为每次我到这类地方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隐私是一定会被侵犯的,所以我不在意这些,除非我想做一些当地法律禁止的事。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使出我的狡狯手段。」
「拉撒路,那些记录是可以清除的。进行记录的唯一目的是让我确信老祖被照料得很好。这种责任,我无法委托给其他人。」
「我说过,『算了吧。』不过,你的天真还是让我感到非常吃惊。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怎么会认为这些记录只会送到你的办公桌上?我可以和你打赌,赌多大都行,记录一定会送到其他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地方去。」
「如果是这样,拉撒路,要是让我找到哪儿出了问题,极乐行星就会有一些新移民了——去那里之前,他们还会在斗兽场度过一些很不愉快的时光。」
「艾拉,这没什么。如果有哪个蠢货想看一个老头子如何在马桶上呻吟或是洗澡,就让他看吧。正因为你说了这个记录是个秘密,只能由你过目,这才导致了它不再是什么秘密。安全部门的人总是喜欢窥视他们的老板;他们忍不住,这是这个职业的通病。你吃过晚饭了吗?如果你有时间和我共进晚餐,我会很高兴的。」
「我非常荣幸能够和老祖共进晚餐。」
「哦,别这么说,朋友;变老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需要的时间长些而已。我希望你留下来是因为我喜欢有人陪着我。那边站的那两个人可不是陪我的;我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人类。可能是机器人。为什么他们穿着那样的潜水服、戴着发光的头盔?我想看到人的面孔。」
「拉撒路,那是全套隔离服。是为了保护您不被感染,而不是保护他们。」
「什么?艾拉,真要有什么小虫子咬了我,死的是它,不会是我。除此之外,为什么他们必须穿那些衣服,而你穿着平常的衣服就进来了?」
「不完全是这样,拉撒路。我这次来,目的就是想和您进行一次普通的、面对面的谈话。在进来前的两个小时里,我经过了最为严格的身体检查,然后是从头到脚的消毒,包括皮肤、头发、耳朵、指甲、牙齿、鼻子、喉咙,甚至还吸入了一种我叫不出名的什么气体,我很不喜欢。我的衣服经过了更为彻底的消毒。连我带给您的信封也被消毒了。这个套间是无菌的,也会一直保持无菌状态。」
「艾拉,这样的预防措施很愚蠢。除非我的免疫力被故意降低了。」
「没有。或者这么说,『我认为没有』。没有理由这么做,任何移植器官都会理所应当地取自您自己的克隆体。」
「这样的话,这些隔离措施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我在那个廉价旅馆里什么病都没染上,现在怎么会得病?我从来不会染上什么病。有一次瘟疫爆发期间,我当过内科医生——别这么惊讶;医生只是我从事过的五十多个职业里的一个。那次是在善神行星爆发了一种不知名的瘟疫;每个人都被传染了,百分之二十八的人死了。但你面前的这个人什么事都没有,连个喷嚏都没打过。所以告诉那些人,不,你应该通过诊所的所长告诉他们;越级管理会挫伤别人的积极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个机构的人员积极性,我只是个不情愿的客人而已。告诉所长,如果我必须有一个护士的话,我希望他们能穿得像护士。或者说,最好能像个人样。艾拉,如果你想让我提供任何形式的协助,你必须先跟我合作。否则,我会赤手空拳弄断你的关节。」
「我会和所长说的,拉撒路。」
「很好。现在咱们吃晚饭吧。但我想先喝上一杯。如果所长认为我不能喝酒的话,那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让他准备下一次强迫喂食吧——喂食管说不定会插在谁的喉咙里呢;我可没心情任人摆布。这个行星有真正的威士忌吗?我上次在这里的时候还没有。」
「我不喝那个。但我想,本地的白兰地很不错。」
「很好。如果没有选择,白兰地也不错。请拿一瓶曼哈顿白兰地来——也不知这儿的人知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酒。」
「我知道,而且我也喜欢这酒。研究您的生平时,我学了一些历史上的酒文化。」
「不错。你来点酒和晚餐。我听听,看能听懂多少。我觉得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一点点了。」
维萨罗和一个医师说了几句;拉撒路打断了他,「应该是三分之一的甜味美思酒,而不是一半。」
「啊?您听懂了?」
「大部分吧。你们的语言来自印欧语系,语法和句法都作了简化;我慢慢记起来了。真该死,如果有谁像我一样,不得不学习这么多的语言,很容易就会忘掉一种。好在又慢慢想起来了。」
酒和晚餐很快就上来了,速度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有专人在一旁待命,随时为这位老祖和代理族长准备他们要的任何食物。
维萨罗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祝您长寿。」
「才怪。」拉撒路哼了一声,喝了口酒。他做了个鬼脸,「呸!劣等酒。好在里头还有酒精。」他又喝了一口,「舌头麻木以后会觉得味道好些。好吧,艾拉,圈子兜得够大的了。你把我从理应得到的平静中抓回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拉撒路,我们需要您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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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拉撒路是《圣经·约翰福音》中的一个人物,得病死去,耶稣使其复活。(书中注释除特别注明外,均为译者所加。)
[2]考恩贝特,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
[3]博坦尼湾,1770年4月,英国航海家库克船长首次看见澳大利亚海岸线——维多利亚州的希克斯角。接着,他站在博坦尼湾的海岸上宣布这个「新大陆」属于英国。后来,由于英国的监狱过分拥挤,再加上美国革命对英国造成严重震荡,导致英国将囚犯经海路运往这片远在南半球的大陆。
[4]面包和马戏,泛指统治者为了笼络心所施展的小恩小惠手段。
[5]基甸是《圣经》中的犹太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