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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里忽台看着奶奶期盼的目光,内心十分感动,真诚地说道:“奶奶:孙子听奶奶的话,以后遇到事情多和奶奶请教。孙子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奶奶盼孙子好,想让俺巴孩汗的子孙再继承蒙古可汗的大位,孙子懂得,会努力的。”

斡儿伯点点头,说道:“做大事者,不能逞匹夫之勇,要有勇有谋,三思而后行。但也要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既然决定要孤立诃额仑一家,就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而要想找到这个合适的理由,就要了解诃额仑的性格,根据她的性格特点,让她给我们提供合适的理由……”

塔里忽台疑惑地问道:“奶奶:诃额仑可不是个傻女人,她很聪明,并且坚毅刚强,做事有胆有识、据理力争。这样的女人不会给我们留下孤立他们的把柄。诃额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奶奶难道已经想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斡儿伯笑了笑,说道:“塔里忽台:你对诃额仑的评价很中肯嘛!诃额仑确实有这些优点,但是这也是她的缺点。我们可以利用她的这种性格,让她送给我们把柄。聪明刚强的人往往受不得委屈和侮辱,诃额仑的刚烈,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塔里忽台问道:“奶奶:你已经有好的主意了?诃额仑再聪明也不是奶奶的对手,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说给孙子听听,让孙子也学习学习。”

大妃斡儿伯说道:“诃额仑为人刚毅坚强,有胆有识,遇到对自己不公平的事情据理力争,绝不退却。我们正可利用她的个性,让她自己钻进圈套。

马上就要到春季祭祖时节,我想诃额仑会带领孩子去祭奠也该。我们就在她们祭奠也该的时候,通知蒙古部落领同时祭祖,按照惯例,祭祖后参加祭祖的领都会分到一些祭品。诃额仑错过祭祖,也就分不到祭品,分不到祭品也就是不被族亲承认其家族贵族身份。失去了贵族身份,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在部落的尊严。

以诃额仑的性格,一定会找我理论,她和我理论时,我们身边不会有其他人,其他人看到诃额仑来兴师问罪,一定会躲的远远的,谁愿意自找麻烦。

诃额仑和我的对话,也就我们两个人知道。等诃额仑异常气愤,质问我的时候,我就会大声责怪她,故意说她对长辈不尊重,言语顶撞我。毕竟我是俺巴孩汗的大妃,诃额仑如果对我不尊重,蒙古部落的部众都会怪罪她、埋怨她甚至疏远他。

趁大家对她非常生气的时候,我借机提出离开这个不祥的女人,部落迁移到别处去。这样就能有充足的理由撇下诃额仑一家。草原上的生活是异常残酷和现实的,诃额仑孤儿寡母已经没有任何实力,虽然诃额仑是也该领的妻子,铁木真是领的儿子,又能怎样?大家为了活命,一定会跟随我们迁移。

至于忠于也该的部众,你要软硬兼施,不走的即使动用武力也要逼他们走,绝不能有妇人之仁。也该的财物嘛!大家走的时候乱乱哄哄,你安排也该以前的那可儿脱朵去处理抢夺也该财物的事情,脱朵如同草原上的蒿草,是个随风倒的人。也该已死,脱朵失去了靠山,你安排他去做事是给他一个转投明主的机会,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塔里忽台听斡儿伯说完,简直敬佩到五体投地。塔里忽台不由赞不绝口:“奶奶:您老人家真是女中豪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要是个男人一定会称霸草原,不愧是俺巴孩汗的大妃。

只是脱朵这个人见风使舵,正像奶奶说的是随风倒的蒿草。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狗,有时会反咬主人的,我不想用这个人。”

斡儿伯遗憾地说道:“塔里忽台: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忠诚,忠诚是建立在利益和权利上的,你有权利可以给塔里忽台利益,这种小人就会死心塌地为你卖命,等你没有权利时,他就会离你而去,这是正常的。你不用脱朵,能找到第二个人去抢劫也该留下的财物吗?

唉!我多么希望你有这样的能力呀!你如果能智慧聪颖,我宁肯成为傻子!以后遇事多想办法,少脾气。冲动会使任何人愚蠢犯错,做大事要遇事不乱,要有城府和胸怀,不要由着自己的性格乱脾气……唉!我说的再多,也不如你自己思考,不说了,你去忙你的吧。”

大妃斡儿伯与塔里忽台暗谋毒计,早已想好对付诃额仑一家,可铁木真和诃额仑却毫不知晓,正沉浸在也该突然死亡的悲痛中。

蒙力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三日后终于到达了弘吉剌部德薛禅家。蒙力克虽然内心焦急,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平静完心情,非常自然地对德薛禅说:“德薛禅亲家:诃额仑夫人异常思念小主人铁木真,如今茶不思、饭不想已经病了。诃额仑夫人想让我接铁木真回去住几天,以解思念之苦。你放心,过几天我就会送铁木真回来。”

德薛禅说道:“既然诃额仑亲家如此思念铁木真,我如果不答应就太不近人情了。就让铁木真回家小住几天,告诉诃额仑夫人,可要尽早送铁木真回来,草原的规矩我想诃额仑夫人不会不懂吧?”

蒙力克答应道:“一定、一定!诃额仑夫人怎么能破坏草原规矩,只是思儿心切,看到铁木真病就会好些,诃额仑夫人并好了,我们就送铁木真回来。

德薛禅亲家:能否让铁木真现在就和我一起走吗?诃额仑夫人实在是念子心切,因为思念小主人铁木真,已经病倒几天了,我想让铁木真早去早回。”

德薛禅说道:“既然诃额仑亲家如此挂念铁木真,那就尽早回去吧。你的马不用歇息吗?来往匆忙,马的脚力还能行吗?不行就休息几日。”

蒙力克说道:“我的马脚力没问题,不打扰德薛禅亲家了,我们还是尽快赶回去,铁木真早些见到诃额仑夫人,也能早些回来。”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了,路上注意安全……”

蒙力克和铁木真即将上路,德薛禅一家举步相送,孛儿贴这段日子和铁木真相处的异常融洽,即将分别难免依依不舍。

孛儿贴眼睛潮湿,对铁木真说:“铁木真:你可要早点回来,我会等着你的。”

铁木真拉着孛儿贴的手,说道:“孛儿贴: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娶你,你等着我。”

分别已是难免,铁木真和德薛禅一家道别后,与蒙力克策马扬鞭飞驰而去离开了蒙力克一家。

看着逐渐远去的铁木真背影,德薛禅夫人搠坛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啊?诃额仑亲家怎么不顾草原上的规矩,想儿子了就接回去,太不尊重我们了!我们难道能虐待铁木真吗?”

德薛禅忧心忡忡,对夫人搠坛说:“行了,你别说了。你没看到蒙力克的马吗?浑身是汗,一看就知道来时几乎没怎么休息。我故意执意挽留蒙力克小住几天,可蒙力克去意坚决,一天都不停留。

也该亲家一定遇到大事了,不然他们不会做破坏草原规矩的事情。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絮絮叨叨埋怨诃额仑夫人了。长生天保佑,但愿也该亲家一切安好……”

铁木真和蒙力克几乎一路很少停歇,急急忙忙赶回到家中。

也该已经含恨离世,诃额仑看到铁木真和蒙力克走进毡房,泪水不由夺眶而出,对铁木真说:“铁木真:你的父亲也该在从弘吉剌部回来的路上被塔塔儿人毒死了,也该临死时告诉你一定要为他报仇,塔塔儿人只要比车轮高的男人都要杀死。快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铁木真难以置信,自己高大威武,名震草原,英勇善战的父亲竟然突然死亡,一座大山就这样轰然倒下了……铁木真泪流满面,趴在父亲的身上,呜呜咽咽地说道:“父亲:我一定要杀死所有比车轮高的塔塔儿人,让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做我们黄金家族的奴隶,我要让塔塔儿人血债血还,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安葬父亲也该后,铁木真一家如同大海中风雨飘摇的小船,没有也该这个避风港湾,这条小船随时有被风浪掀翻的危险……

传统春天祭祖的时节到了。

蒙古人怀念已故先人的祭奠方式叫“望祭”。并不是在逝者的坟前祭奠,而是在山前祭奠已故亲人。

诃额仑带领铁木真、合撒儿、合赤温、帖木格、也该別妻赤吉勒以及赤格勒的儿子别克贴儿、别勒古台一起去山前祭奠也该。小女儿帖木仑因为太小,由女仆豁阿黑臣陪伴在毡房。

山坡上草木稀少,乱石堆砌,显得无比凄凉,草原上的雄鹰也该已经被折断了翅膀,永远无法展翅高飞翔在辽阔的天空。虽然是春季,可春风中似乎充满着寒意——天寒、地寒、山寒、水寒……在心寒无比的人的眼中,世界就是寒冷无情的。

望着苍凉的景色,诃额仑的内心更加凄凉,诃额仑喃喃说道:“也该:你那伟岸的身躯就这样倒下了吗?你如同雄狮怒吼般的声音就这样消失了吗?你手中的苏鲁锭长矛就这样放弃了吗?看看你的儿子们,你还没将他们扶养成人,难道就让我一个人将他们扶养大吗?没有你这座大山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如何抵御草原上的寒风?如何躲避草原上的暴雨?你好狠心,将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了我。

我是那么爱你,你的勇敢和伟岸让我痴迷,可你却舍我而去,你真的舍得吗?失去你我很伤心,但请你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即使再难,我也会让你的儿子们如同你一样,成为草原上搏风斗雨的雄鹰,成为草原上战无不胜的雄狮,你放心吧……”

突然,诃额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诃额仑扭头看时,只见女仆豁阿黑臣向这里跑来,同时女仆豁阿黑臣气喘吁吁地喊道:“诃额仑夫人:不好了!大妃斡儿伯主持春天祭祖,唯独没有通知我们,现在估计祭奠已经结束了,祭品也该分完了,你快去看看吧。”

祭祖是大事,如果不被通知,分不到祭品,说明已经不被承认为家族一员,被氏族部落摒弃将不会得到氏族部落的保护。没有氏族部落的保护,在这残酷的草原上,就意味着未来的生活举步维艰,难以生存。

诃额仑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不得再祭奠也该,急忙去找大妃斡儿伯……

诃额仑跑到祭祀大账里,所有人看到诃额仑来了,急急忙忙带着分来的祭品走出大账,甚至铁木真的亲伯父捏昆太石和叔叔答里台也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了。人走茶凉,现实总会这么冷酷无情。

大账里只剩下大妃斡儿伯和诃额仑,诃额仑问道:“婶祖母:也该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春天祭祖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为什么不分给我们祭品?难道我们不是孛儿只斤氏族的后裔吗?也该虽然死了,他还有后人,铁木真还在,他早晚会长大的。”

大妃斡儿伯冷淡地说道:“自从也该死了,你们母子见饭即吃,见水即饮,我埋怨过你们吗?春天祭祖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迟到,眼里还有祖先吗?你们是自己不认祖先,还来怪我?祭品已经分完了,我也没办法。”

斡儿伯说完,扬长而去,诃额仑听到斡儿伯的声音飘来:

没有请来相分的道理

只有前来享用的权利

没有送去供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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