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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七月廿四日,天朗气晴,惠风和畅。
关英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后开始了晨练,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近十年了,如今师祖也对此颇为赞许,小伙子嘛就应该从小武装自己的身体!
在卢植的人生经历中,文能提笔斯文骂人祖宗十八代,武能上马提剑平乱安民,是一个臣子的顶级赞誉!
文武双全,是儒士的基本要求,所以出将入相便是最顶级的要求!卢植一直严于律己,用差异化的出将入相卷死了一众汉末大佬,他的心中对于一个继承者的要求就是不能够比他还差。
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奋斗于这纷乱的世道?
卢植知道关英没有家族势力,便宜弟子刘备也没有什么人脉,名声。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够靠关英凭借自身一步一步经营、一点一点构建,打铁要自身硬!
卢植在人生中的前几十年从未如此对待一个孺子,就算是自己亡于民乱的两个儿子都没有如此严酷...
练了一个时辰的关英汗流浃背,饥渴难耐,早上刚换的干净衣裳被汗水浸透紧贴于体表,碍手碍脚的感觉让关英很熟悉,让疲软的身体颇为无力。
老奴陈慢步趋至练功的后院,看到如此模样的关英,说:“关公子快快沐浴更衣,今日老爷早起,现在正在等公子一起用膳呢!”
关英听了快的深呼吸了一下,展了展身体,“小子这就去,请代我向师祖告罪。”然后伸手扯住下摆,一路小跑!
老奴陈见这小子这般小跑,气的没眼看,“哎,老爷怎么收了这么个不讲礼的野猴子啊...”年轻人轻佻的举动总是不和老人家的眼。
少顷,头半干的关英大踏步的冲向膳厅,眼见快到了赶忙止住脚步,站稳后抚了抚衣裳,整理仪容,摆正了表情,按照‘礼’一步一趋的平缓进门。
小卢毓饿的前心贴后背,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不顾礼仪赶忙回头看,现是关英焦急的喊着:“师侄快点,饭都凉了!”说着回头向老父亲撒娇,含苞欲泣、嗲着嗓子,“父亲您饿了吧,咱们吃饭为重,吃完饭再惩罚德秀师侄好不好?”
卢植沉静的看了看关英,然后略带责备地撇了一眼卢毓,说:“一日之际在于晨,先吃饭,其余饭后再说。”
卢毓看着老父亲没生气,悄悄扭头对关英做了一个鬼脸,貌似在说:‘好师侄,师叔帮你解围,有好事不能忘了我吧?’狡黠,灵动的面部表情让锻体后困顿的关英忽的一乐,青春活力感染了疲乏的精神。
席上,祖孙三代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优雅而又迅的吃完了自己的饭食,饭毕,用巾擦嘴的三个人挥手让下人收拾残局。
卢植见下人手脚利落的清理了饭后的器皿,整了整容装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来,你们师叔侄二人来给我温习一下昨日所学的道理。”
小卢毓听了就是一阵头大,不过面上不显,有条不紊的、口齿清晰利落,背诵起了昨日所学的《诗》、《春秋》等儒家经典的部分内容。
而关英坐在卢毓的下,静静的听,静静的等,耐心的听着卢毓诵讲的篇章,思考着卢毓学习的‘微言大义’和个人思考。
卢植在检查幼子功课是万分欣慰,家中再无子嗣,幼子又颇有天资,卢家后继有人,卢植此时觉得自己对得起上皇、下民、祖先与家族,他这一生把能做的都做了,只有一件事遗憾颇深!
想着卢植在卢毓清脆的诵读声中转眼看向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志向并不辞万难而为之奋斗的徒孙!
关英此时没注意师祖的视线,他现在闭着眼,听着卢毓背诵的原文与理解的‘微言大义’深深的记忆和思考着,用心之深,宛若身外无物,若有所得!
卢植见状知道小徒孙此次‘温故’和‘知新’有所得,也不打断卢毓的诵念,丝毫不认为卢毓不耐烦的、语调忽上忽下的诵读会影响到关英。
现如今,卢植看关英是越看越喜欢,关英如果不是和刘玄德有伯侄之实,恨不得收他为关门弟子尽传自己的毕生所学!一个与这个世界没有过大利益纠葛的,无权无势的子弟才能够让自己的学问传下去,更好的帮助卢家、或者说帮助卢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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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英长了一张敦厚亲善的脸,底子却是叛逆决绝之辈,卢植在几个月的教学之中看出了他心中对这世道的极大不满,以及改天换新颜的痴愚野心。
自从听到关英以“士族垄断知识从而垄断官职”这一个判断标签,卢植就知道,这个孩子如果不死一定会成为世家的心腹大患,毕生之敌!
卢植恐惧并期待着那样的未来,在卢植不动声色、和颜悦色的教授中,不断地套出关英心中的‘大同世界’——人人有书可读,凭才学考试入仕。
那是一个多么美的未来!同一个起点让世家子弟不再在起点便对寒门子弟拥有深渊般的差距,靠知识入仕是最大的公平!
他万分恐惧,那世家的意义何在呢?如果这一切成真,他这一辈子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官职权力无法世袭、世家不过是大点的豪强罢了!
但他也万分期待,自己的这一生吃了无数的苦,出身的歧视、门第的蔑视、求知的无视、为官的弱势,他都尝过,品过,很苦很涩很伤心神,很费自尊!
别人十几世的积累,十几世的奋斗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寒门子弟轻易的过去?于是在起点上、门槛上、环境上、认知上一道一道的为家族子弟上上安全锁,寒门子弟观之心寒、望而生畏!
但如今,卢植也将成为涿郡卢氏世族的第一代奠基人!
现实和理想的冲突、碰撞时刻不停的拉扯着他!
‘千秋万代’还是‘社会大同’?作为这个世界现存最顶级的理想者、现存最顶级的文臣、武将他快被自己惊涛骇浪般的思想斗争撕成两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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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毓还没朝着父亲炫耀完自己昨日所学。
突然,老奴陈略带焦急的,不顾礼仪的快步走了进来,卢植知道有大事生,挥手打断了卢毓的诵念,“今日先止于此,晚上再查,德秀你领着你师叔去后院读书!”
一长一少见状不对,互相打着信号便走了,一脸喜色...
俩小走后,老奴陈赶忙说道:“门外一将领着数百精兵,说是封官与老爷,这趟便要接老爷上路!”
一主一仆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
卢植之所以隐居于此就是不想再入仕于乱世,图一时平安,著书传家置业。
当官?现在大汉朝乱臣四起,卢植奋斗了一生的清名可不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卢植便让老奴设宴,自己沐浴更衣会见来访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