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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白的记忆深处,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始终萦绕不去。
男人牵着他稚嫩的手,许下承诺,会在周白长大前归来。
然而,男人却食言了。
自从周白记事起,娘便告诉他,那个男人战死在了遥远的南疆。
官府发放了五十两银子的恤金,娘用这笔钱开了一家布店,含辛茹苦将周白拉扯长大。
生活虽清贫,周白却不以为苦。
街对面的徐叔经营着一家杂货铺,与周白家交情深厚。
他常来店里帮忙,给周白带来些零食,帮周白娘干些重活。
当周白稍长大些,有了些力气,能帮上娘的忙时,他记得,那天娘笑得格外开心。
周白暗自立誓,要照顾好娘,以慰那个男人的在天之灵。
街坊里有一个和周白同龄的女孩,周白第一次见她时,她正拿着一个风车在巷子里欢快地跑着,笑容灿烂无暇。
很美。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他们的第一次相识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从此,他们成了彼此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闲时二人常常相约在小镇某处,一起玩风车,骑竹马,捉迷藏……
那是周白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过了几年,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个大姑娘。
周白也长高了,能帮上娘更多了。
一年前的一天,和往常一样的日子,女孩突然变得有些闷闷不乐。
她找到正在帮娘搬东西的周白,告诉他家里即将搬走的消息。
周白一边忙碌着,一边随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句“好啦,再见”。
女孩在原地伫立片刻,也轻声道了句“再会”。
随后转身离去。
周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一定会再见的。
正因为每次见面都约好了下一次相见的日子,所以直到最后一次见面,他都没有问过女孩的名字。
他一直叫她“小四”,因为她在家中排行老四。
周白意识到自已的错误时已经晚了,他开始在小镇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每次都只能失望而归。
他开始明白,有些再见,真的就是再也不见了。
他时常会想起那个拿着风车在巷子里奔跑的女孩,想起她甜美的笑容。
但现实是残酷的,周白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了。
那之后,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小四了。
……
一个月前,娘病了,起初以为是小病,没有放在心上,强撑了几天后,病发如山倒,一病不起。
只是周白娘还是不愿请大夫,好不容易攒了些银钱,她要送周白去学塾,奈何拗不过徐叔和周白的一再坚持。
镇里的大夫来了,开了些药,还是不见起色。
大夫私下对徐叔说,这是长久操劳落下的病症,无药可医,只能尽力吊着命。
这话被门后的周白听去了。
周白呆立当场,如遭重击。
随后,他一声不吭走出屋子,走到巷子里的角落,捂着脸,蹲下身子,肩膀颤抖着。
呜咽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这是少年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流泪。
少年一直以来的支柱,崩塌了。
……
为了治病,周家花光了积蓄,周白想把布店转卖了,只是被徐叔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