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皮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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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了守夜的工作，皮埃尔·格兰多瓦跟他的伙伴多蒙驻足在营帐跟前，两个小时的站桩足以使人两腿发软，但是营帐里震耳欲聋的鼾声让两人闻声却步。

营帐里不止鼾声嘹亮，透过帐门的缝隙，一股粘稠不易挥发的气体悄然钻入两人的鼻子。那气味是由汗水浸透的衣甲以及被烂脚丫穿过的鞋子组合出来的。特点就是无孔不入且极为粘人。

多蒙挥了挥手，想让空气清新一点，发现这只是无用功，嘟囔道：“见鬼，都说男人是臭的，可是这也太臭了，我宁可挨鞭子也不愿进去睡觉。”

皮埃尔并没有接话，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了，也没见多蒙为此挨过鞭子。

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今夜月色朦胧，可星空却依旧璀璨。无数颗星星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柔和与平静。

虽然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可他还是觉得没看够。这是曾经的那个钢铁森林无法比拟的。

再抬头深深看了一眼，皮埃尔席地而坐，顺势靠在帐篷的支撑柱上，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小袋子还有一个小盒子。他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烟纸，小心翼翼地将小袋子里切成细丝的烟草铺在纸上。

正当他卷完这根烟，打算借着烟味掩盖臭味好睡觉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他眼前。

多蒙讪笑着拿走了烟，顺势在营帐门口的火把上点燃。

“抽你自已的。”皮埃尔并没有不满，他深知他伙伴的脾性。

“嗨，你的烟纸好啊，又白又滑，烟丝也比我的好太多了。额，我的烟已经抽完了。”多蒙一脸讨好的说道。

“商队要后天才能到。”皮埃尔又卷了一根，懒洋洋的递给多蒙。

多蒙帮皮埃尔点着了烟：“嗯，不过我没钱了，出发之前都给家里寄了。”

“你哪里给家里寄了，你是给罗西寄了吧。”

“嘿嘿，差不多，都在老家嘛。”

“爱情真是让人失去理智。”皮埃尔捂住了额头，有点头疼。这个家伙明显想在接下来的几天蹭他的烟，说不定还要蹭点别的。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女孩子。你看罗西多么美丽温柔，离开家乡的那天，她…”

眼看多蒙又要开始怀念，皮埃尔抓紧打住这个褐发大个子的思路：“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队长不是说，明天攻城。明天城一破，咱们分到赏金，不就有钱了。”

皮埃尔对这个迷之自信的朋友很是无语。是谁告诉他明天就能攻破敌城的。皮埃尔掐灭烟起身：“睡觉。”

夏末的夜晚略带微凉，一些昆虫还在尽力鸣叫，享受它们生命最后的狂欢。可惜它们的声嘶力竭抵不过营帐里的震耳欲聋。

皮埃尔解下破旧的制式皮甲，卸下武器，和衣抱着一大把草料躺在地上。一天的劳累让他完全不在意床面（地面）的不平整。

他平躺在草料上，扭动身体尽量让自已更舒服一点。左手习惯性伸进怀里的内衬口袋。摸着一个小袋子，感受里面几块金属的手感。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全部遗产。

人都有一些小秘密，皮埃尔当然也有。比如说他不是不喜欢女孩子，他只是喜欢成熟的女人而已。

小秘密总是连着更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就是他并不是实际上的17岁。其实他选择结束自已生命的时候已经30出头了，加上穿越过来的17年，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个小老头了。

他摸着袋子的轮廓，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本来就已经看穿生死，穿越重生的他也想游戏人生。

可是奈何开局太崩，加上上辈子他是一个无能的家里蹲，竟发现自已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能力。也只好随波逐流当个佣兵，从长计议。

帝国的西北三省，是佣兵工会的总部。那里的土地贫瘠，地处荒凉。那里的男儿坚韧勇敢，且从小受训，正是佣兵的主要出产地，也往往是各个佣兵团的中坚力量。

皮埃尔就是在那里的一个小村庄出生的。他12岁开始接受佣兵学校的训练，5个月前来到荒漠之狼佣兵团。

荒漠之狼也是如此，他们的核心团队，都是来自皮埃尔所在的那个镇。像多蒙和皮埃尔的父辈，就都在这个佣兵团服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次围城，雇佣荒漠之狼的威尔顿伯爵扮演的只是一个助拳的角色，为他的领主奥斯丁公爵摇旗助威。

所以对于皮埃尔他们经历的第一场战争，就像他们的大队长米兹所说的，只不过是带着这帮狼崽子来见见血。哪有不惜代价让没经验的幼狼打头阵的道理。

“没劲，这几天估计也就是干干苦活的命。多蒙想发财致富的小心愿应该是实现不了了。”他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这几天的行军，搭营扎寨已经让他精疲力尽。

突然，他感觉有人在动，他猛的睁开眼，发现一个褐色头发蹑手蹑脚的从他面前走过。

“真是懒人屎尿多。”看到是多蒙悄悄溜出去上厕所，皮埃尔又闭上了眼睛。

＊＊＊

“皮埃尔，皮埃尔！”刚刚堕入梦乡的皮埃尔又突然被摇醒。

他条件反射的一跃而起，准备收拾一下这个该死的多蒙。多讨厌的家伙，就不能让人好好安生休息一会。

多蒙并没在意皮埃尔要吃人的表情，他看上去有点害怕：“我刚刚在外面方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马蹄声，数量还不少，我感觉不太对。”

皮埃尔竖起耳朵，什么也听不到。确实，在这个营帐的，除了鼾声，还能听到什么呢？

“你这个蠢货，你感觉不对，你喊队长啊。你喊我干什么？”皮埃尔有点想哭，他怎么从小就摊上这么一个宝贝，还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那种。

“对哦。”多蒙仿佛茅塞顿开。

两人急急忙忙把队长喊醒，看着一脸睡意的队长前去查看情况。皮埃尔也是睡意全无。他拍拍了多蒙：“你确定没听错哦，不然你猜队长会怎么收拾你。”

“应该没有，可…万一是友军怎么办？”多蒙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是友军，队长巴罗一会会不会收拾自已呢。

“哎，这还怎么睡觉。”几年佣兵学校的习惯让皮埃尔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在未知的情况下，备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教官的棍棒教导可都是历历在目。皮埃尔和多蒙开始穿回刚刚脱下不久的护甲。

皮埃尔心里就一个想法，一会队长收拾多蒙的时候，他也一定要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喂马铲屎的活都交给多蒙，而不是新兵们一起承担。

“敌袭！”哨兵的哨声响了，尖锐的鸣叫划破其他一切声音，刺进人们的耳朵里。整个兵营一瞬间变成一锅煮沸的粥。

“见鬼，还真让你说中了。”皮埃尔抱怨着抄起武器，他跟多蒙已经整装完毕，在队友还在迷糊的时候，第一个冲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