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拉吧！拉出一个粪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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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耀祖让司机备着一后备箱礼品，直奔矿里办公大楼。
黑色的奥迪100停在办公楼下，王耀祖迈出腿的一刹那，一股子邪味就钻了出来。
王耀祖皱巴着眉头到楼前两侧的小花园里逛了一圈，印堂不自知的拧成了一个大黑包。
花园里的牡丹、芍药、腊梅被薅的只剩光杆儿！周边冬青被踩趴了一片！那是他退休前为了提升办公楼的形象精心打造的两个花园，位于办公大楼两侧，从远处看成‘品’字形。
要说花没了就没了吧！
可，到处都是风干了的黑屎头子是怎么回事？虽是寒冬腊月天，没有夏天的味道那么冲，但那股子酸腐怪味着实令人作呕！
怎么还有冒着热气的？？？！！！
王耀祖在不觉间动了气，这是一副何等的破败相！
体统何在？规矩何在？
随即转身往办公大楼快步走去，红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竟然开裂了，碎渣子一撮一撮的扑着，楼梯后面传来一阵阵浓郁的尿骚味。
王耀祖心情复杂，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比王建国给他描述的更辣眼睛！
“梆、梆、梆！”
王耀祖敲响了矿长办公室的门，指关节也许是受到了心情的影响，敲门声重了许多。
办公室里没人应答。
“梆、梆、梆！”
王耀祖敲门的力道又重了一些，换做年轻，他肯定不会敲第二遍，而是“砰”的一脚！
办公室里传来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
“谁啊！”
由于声音的缘故，王耀祖一下子回过神来，刚才不自觉的代入太深，只是黑脸还没来得及调整，门开了。
付大勇开门带起一股旋风，四目相对一瞬间。
“师父，您老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付大勇用力把门拽开，正要发作，却见到了王耀祖黑着脸立于门前，手上还拎着礼盒，当即喜笑颜开，把王耀祖迎进门。
泡茶、递烟，一套流程走下来。
“师父，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刚才我以为又是闹事的职工呢，所以才。。。”
付大勇想解释刚才的不耐烦，尤其是那一把将门拽的叮当响。
王耀祖脸上的表情已调整了过来，长长的呼出一口烟。
“大勇啊，你兄弟建国都跟我说了，你既然干上了矿长，就好好干，矿长可是代表了矿上的面子，楼下、楼道、楼梯，得好好拾掇拾掇了。”
听王耀祖这么一说，付大勇一下子就明白了王耀祖为什么脸黑了。
一声长叹。
“哎！师父啊，都拉了好几年了，前脚清了，后脚拉，咱总不能打人吧！就算是清完了，那股味也一直阴魂不散呐！他们天天明着暗着的骂我、骂矿上，我看啊，煤矿就是让他们那些没长眼的腚眼子拉垮的，财神爷还得找个干净的家里住下，就他们那个拉法，能碰到财神才是闹鬼了呢！拉吧，反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矿，什么时候把屎拉满，我就拉着他们再成立个粪矿，一个个他妈的全给我挑粪、卖粪去！”
王耀祖只是静静地咂着烟，听着丁大勇狂倒苦水，他知道这些丧气的话，丁大勇也就能在他眼前说说。
丁大勇越说越来气，越来气苦水越多！
“师父，你是不知道，我老婆天天把离婚挂在嘴边，我都马上50岁的人了，在矿上受气，回家也受气！两头夹啊我是！丧门娘们天天骂我，破矿长有什么好干的，说我官迷心窍，人家当官的都能往家拿钱，我这矿长当的，拿自家的钱填矿上的窟窿！师父，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憋死了！”
王耀祖脸上有了些许笑容，这是认可的笑容，王建国早就告诉他了，丁大勇主动让出了自家的低保名额，也发动了留守干部苦一苦自已，主动为职工们分担一些，确实抵消了不少职工的怨气。
丁大勇一通吐槽后，才想起来还没有向王耀祖问好，面露悔笑的问道。
“师父，您老人家身体还好？有事，让建国来喊我就行，您老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我。。。”
王耀祖扔了一支华子给丁大勇，随即说道。
“咱爷俩就不用说这些虚套的了，你办公室门牌上那个代字是什么意思？又让你担事，又不给你一步到位？”
王耀祖立在门前的时候，虽然黑着脸，但还是看到了门牌上那个不易察觉的‘代’字，代矿长办公室。
丁大勇一脸惭愧，连连叹息，仿佛整个太平洋的水也中和不了他肚子里的苦水！
“哎！师父，徒弟我赶上了好时候呐！您离退休前拉了我一把，副矿长一待就是10年，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上面派来的矿长们一个个遛的比猴子都快，眼下破产了也没人愿意来趟这摊子浑水。上面要求我们自力更生，才给了我一个‘代’字，说是要等到引入社会资源，重组有眉目了再定夺是否把‘代’字拿掉，但到那时，还要考虑引入的社会资源的意见！矿长是谁干还不一定呢！我看呢，就我自已在自力更生，矿上的领导班子心都散了，上哪找好资源去？找不好还会引来一帮骗子！再给我扣个国有资产流失的屎盆子！我也听说了其它煤矿的情况，好歹上面还能给他们拨点经费让他们出去跑一跑，咱这就是以前充大个充习惯了，上上下下还以为咱藏着钱不舍得花呢！又是两头堵！”
王耀祖深沉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大勇啊，事已至此，还是要想办法的。我记得92年，上面第一次提出鼓励国企改革的时候，矿上也不是没有论证，你知道，那会咱的效益非常好，矿上又有十几万子弟张着嘴吃饭，谁敢轻易去改革？谁又能想到没几年的光景效益说不行就不行了！南方的沿海城市早就悄悄地完成了改革重组，吸引了一大批优质的社会资源，咱这比人家晚了至少10年，一正一负落下人家少说20年呐！”
与此同时，煤矿子弟学校的操场上，主席台上有3名往届的优秀毕业生正在为台下转过年来即将中考的初三应届生分享初中升高中的心理衔接经验。
突然，台下传来。
“别念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竟敢公然宣传‘真、善、美’！要哭，你们自已哭去！大冷天的，你不嫌嘴里灌凉风，大爷我还嫌冻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