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勓只恐夜深花睡去,说的就是对海棠的痴迷。但是,海棠也只是淡香,对应不下后面的诗句: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那么香气四溢的花朵。
这叶上开花,到底是什么树呢?
忽然想起,有一年友人出差途中打来电话,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原来,他在某公园居然见到了叶上开花的树。
后来查证,那树,叫大叶椴树。
每年六月到七月,是椴树的花期,椴花很小,一簇簇,开在叶片上,五片花瓣,中间是亮晶晶的蜜汁,叶阔而花香,摇曳生姿,属于植物界的奇景。
难道,这院子里的奇树,竟然是椴树!
椴树是奇树,一点也不夸张,一般的椴树,长到十五年开花,八十到一百年是花期繁茂的时候,是主要的蜜源。
也许,她嫁到这里的时候,这棵树就已经存在了。它摇曳在她的生活里,见证着她新婚的娇喜,自然,也见证了她和丈夫的离绪别情。
忽然有一天,它开花了,一簇簇拥在阔大的叶片上,像一个个清脆的小铃铛,摇醒了她的寂寞和思念。她就那么站在庭前,看叶片开花,闻芬芳四溢,心被好奇占得满满的。
女子的心事,就是如此,所有好的不好的情绪,都愿意跟爱的人分享。
于是,她走上前,折断一枝,心里想着,要将它送给千里之外的丈夫看看就好了。一枝花,欢欢喜喜擎在手里,芬芳馨香缭绕不绝,一丝丝,竟嵌进她的衣裙,袖口。
忽然就颓然下来,他在哪里呢?山也迢迢,水也渺渺,这枝花,要送到哪里去?
想来,再珍贵的花朵,无人分享这喜悦,又有什么意思呢!
最喜欢这句:馨香盈满怀。有花香袭人的味道。
写花写的好的诗句太多了,突然一起涌上心头。
曹雪芹写白海棠,借黛玉之口: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号称梅妻鹤子的林逋,也有写梅的绝世好句: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孤影横斜水轻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花香花美,花成诗。一时间,眼前风拂花影,竟是馨香满怀——自然,是幻觉,就像诗中的女子,在欢喜中,忘记爱人远行的事实,只想着摘那奇妙的花朵来,和他分享。直到摘下来,一阵芳香入心。她才明白,此事,无异于异想天开。
诗句有这样的魅力,让人暂而忘忧,沉浸到一个美丽的幻觉中去,花朵也有这样的魅力,引领着所有尘世的烦恼和痛苦,暂时来到一个无忧的世界。
无论怎样,终会醒来!这才是最残酷的地方!
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一个女子,广袖轻舒,目光如水,手里擎着一株花,花朵一簇簇,自叶片上探出身躯。孤影横斜,乱红飞过,一庭一树一人一花,就像一幅画,淡淡几笔,疏落线条,已经勾勒出说不尽的落寞无趣,零落花语负春光。
这花,这树,这美好,这绮丽,这盛大的欢喜和极度的失落纠结在一起。何尝不是女子命运的写照和境遇?
再美的容颜,再鲜嫩的青春,再全心全意的爱,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男人人生中的点缀罢了。就像这树,有着如此奇特的叶上开花的景致,有如此芬芳的香气袭人,也不过是点缀时光的一株道具罢了。
被折下来的花朵,还有什么珍贵可言?
她看着手里的花枝,心里发出了感叹。是啊,长在树上,是鲜活奇绝的景色,一旦折断,也就是三五天的美丽了。
或者,用余生品啧寂寞相思,或者,做一株无经脉相连的断枝,慢慢枯萎……谁又会珍惜你的青春你的爱!
好花无人赏,美人形影单,则花不是花,伤心无语对黄昏,零落泥土碾做尘。
花语零落负春光,我不过是你生命的点缀——这才是此诗的真正用意,才是女子真正的心声吧!
回车驾言迈
功名如尘土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这是在感叹:功名晚,出身不早。
自然,诗中的主旨也是在感叹,却不是感叹浮名,而是仕途。人的生命是短暂的,甚至连草都不如,草可以秋衰冬盛,绵延不绝,人却不可以,无论多么长寿,一生总有个尽头。如果不努力早早得到功名利禄,将会一世无成,永生遗憾。
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中功名利禄的毒太深。蒲松龄考了几乎一辈子,总结他的一生,就是考试,失败,继续考试,继续失败……一直考到了将近五十岁。
二十多年时间,练八股练到吐,白白浪费了似水年华,结果还是没有考中功名。于是,转而开始写妖魔鬼怪小说,从自己的切身体验出发,认为科举考试不能公平地选拔人才,关键在于考官的昏庸和腐败,因而这就成为《聊斋志异》中人才问题小说揭露和抨击的重点。如果蒲松龄能够早一点觉悟,将考功名的心思,用到写小说中来,他的成就,还会更大吧!
如今,科举弊病,已经废止,功名之心,依然昭著。你看每年挤在独木桥上拼命向公务员的领域进军的人,就明白了。一个原因,公务员待遇比较好,稳定;一个原因,公务员熬得久了,毕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江山可以改,制度可以易,千百年来沉淀在内心深处的成功标准,没有更改。
魏晋多隐士,那是因为家国混乱,出仕无门,被逼无奈。商纣时有个著名的隐士微子,也是为了自保性命,隐居山野。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们是不会放弃红尘浮华的。
更可笑的是,许多人还打着拯救天下苍生、为民为国的幌子,一旦做了官,保官晋升便成了主要的事业,哪里还想得起来家国生计,百姓死活。
还是批评家金圣叹比较潇洒,他第一次参加科考的时候,题目是:吾岂匏瓜也哉,焉能击而不食。他答题时在试卷上绘了一个光头和尚,一把剃刀。主考官问他这是什么缘故,他回答说:“此亦匏瓜之意形也。”主考官大怒,其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次考,题目是:“吾四十而不动心”。金圣叹在试卷上连写了39个“动心”。主考官追问原因,他回答:“孟子曰四十不动心,则三十九岁之前必动心矣。”又因此被除名;
第三次,试卷上有“西子”题目,金圣叹写:“出其东门,西子不来;出其南门,西子不来;出其北门,西子不来;出其西门,西子来乎?西子来乎?”
嬉笑怒骂皆成趣,只是缘何不过关!
金圣叹的风格有些叛逆有些幽默,却并不是没有真才学,他是对功名利禄浮云过眼的人生真相了悟于心了。
出仕不利,或者晚年受挫,便开始感叹人生、名利,继而开始思考生命的真谛。
本诗的作者,明显是一位失意、已经年过不惑的男人。
他可能是偶尔驾着车出去,访友或者游玩。既然没有功名,也就没有事业羁绊,时间基本是松散的,出外散散心,天高地广,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