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太阳底下无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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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沿官道，往郓城跑了一趟，见沿途并无禁军，郓城县城却守备甚严。就匆匆奔回山寨。将朱武，闻焕章、林冲召集到聚义厅书房，将自家心中的思虑给三人说将出来。
书桌边的小锦儿在楚羽言语时，按山寨会议常例，提笔就要记录。楚羽却摆摆手，笑嘻嘻的说道：“小锦儿，这般阴谋诡计就不要记录了，去给我们烧壶水来冲茶喝。”
闻焕章见楚羽竟毫不在意的说自已所言乃阴谋诡计，纵然已习惯了楚羽肆无忌惮的说话方式，还是不禁莞尔。
小锦儿也轻笑一声，出去烧水泡茶去了。
三人思索片刻后，朱武问道：“当家的何以断定，只要我山寨不给京城禁军施加压力，京城禁军必然要祸害乡里？”
楚羽笑了笑，回想起记忆中的大宋军队来。
宋朝军队，特别是宋金之交的大宋军队，军纪之差令人发指。
例如方腊叛乱事件。从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方腊举旗，到宣和三年四月二十四日方腊兵败被俘。前后不过大半年时间，江南地区却是死了几百万人，被官军屠杀劫掠奸淫者不计其数，以至于江南百姓怕官军甚于叛军。
又如宣和四年，童贯率军与金人夹击辽国，与辽军主力对峙时，精选一支六千人的精兵，偷袭攻入了防御空虚的辽国南部首都燕京城。但进城后的宋军不去清理残余的以辽国萧后为首的抵抗力量。反而对民众发起劫掠，“所在巷战，劫掠财物”，“已而饮酒攘夺财物，纷然恣淫”，“诛戮万计，通衢流血”。
就在这支“奇兵”在城中烧杀掳掠、顾不上作战任务时，萧后已“密遣人召萧干等回”，而燕京与前线相距不远，因此宋军突袭燕京之事很快便被前线知晓，于是辽国大将萧干“昼夜来援”。结果城内宋军被内外包夹，“初选精兵六千，至是免者数百骑而已”。之后二十万宋军又在白河沟被萧干和耶律大石率领的两万辽军残军击破，“相蹂践死者百余里。”
（注：以上资料引自《三朝北盟会编·卷11》《宋史·刘延庆传》）
至于杜充决黄河，淹自家百姓以阻金军，更是和千年后的某位地图开疆的光头遥相呼应。
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遇见官军、贼军、金军都是灭顶之灾。
这就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为甚如此受百姓拥戴的原因，以至于一千多年后还念念不忘。
“先生只需问问林兄长即可。”楚羽苦涩回道。
林冲也苦笑摇头：“用小七兄弟的言语，这些鸟厮就是那副鸟样，改不了的。”
“所以当家要从山寨选派口舌伶俐，对山寨认同感强的郓城本地人回乡探亲，并宣讲山寨替郓城人做主的言语。”
朱武继续问道。
“对，如郓城县衙做不到，那保护乡梓就是梁山的责任，也是山寨扩大在百姓中好名声的良好时机。”
朱武又问道：“让军情局探子暗中记录京城禁军为祸乡里的作为，并吩咐回乡的山寨居民，让其在本村社大肆宣扬，山寨按其表现，给与奖励？”
“对的，就是要挑起郓城本地人对京城禁军的厌恶甚至仇视。将我梁山与京城禁军的对立，转化成郓城本地人与京城来的禁军的对立。”
“然后山寨以为乡梓主持公道的名号，打击京城禁军。”
“是的，还须将山寨此举也大肆宣传，既提升山寨形象，又让京城禁军彻底失去民心。”
“还要给因对抗京城禁军而伤亡的平民抚恤，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对的，从功利上来说比山寨士兵伤亡便宜，从道义上来说山寨也不能不管。”
“那么，如有保正里长阻挠，甚至抓捕我山寨回乡的民众怎么办？”
“先着军情局探子警告，如还不放人，就将其归纳为与京城禁军狼狈为奸，为祸乡里，是标准的“郓奸”。派山寨军队直接打击，抄家杀人，既当作山寨新兵的训练，又能为山寨增加收入。”
“如何对待郓城县衙官吏？”
“与京城禁军区别对待，只要不是为京城禁军死心塌地的做事，就不为难他们。”
楚羽的言语突然冷了下来，继续说道：“但如有人为了讨好童贯，一味与我等作对，那就坚决打击。”
朱武与楚羽对话完毕，闻焕章抚掌笑道：“当家的谋划，核心就是将我等与官军的军事对抗，上升为郓城本地人与京城来的禁军的地域对立。”
朱武继续补充：“我山寨保护乡梓，打击外来作恶的京城禁军，既能提升山寨在济、郓二州百姓心中的形象。又能让本地百姓在山寨的抚恤承诺和武力支持下，敢起来反抗京城禁军。”
楚羽回道：“如能形成当地官府排挤他们，百姓讨厌甚至仇恨他们，还有山寨能打击他们，他们又如何能在郓城生存，除非他们屠城。”
闻焕章叹道：“此计何其毒也，当家的是怎生想到的？”
楚羽笑了笑，想起后世的政客，特别是西方选票制度下的政客，往往不是下苦力去提高国家，城市的经济科技竞争力，反而常挑动族群，宗教，人种，地域甚至性别对立，将民众煽动得相互对立仇恨，好收割属于自已的选票。
此种手段如此的简单和有效，就是引起战争，死个几千几万人都无所谓的。
就是后世网文小说，特别是历史类网文小说，只要喊几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热血口号，搞个“杀胡令”，多来几章征服，屠戮异族的内容，让读者爽上一爽，就算文章写得再烂，也自有源源不断的人为你买单。
这岂不比殚精竭虑的去思考如何建立一个相对公平的社会制度，来得更加的轻巧和有效？
太阳底下无新事。人的本性如此，千年前千年后又有多大区别？
而他楚羽煽动地域对立的小招数，放在后世，一个小卡拉米都是算不上。况且还是今日遇到赵老汉等当地民夫才想到，简直就是穿越者之耻。
楚羽也不去回答闻焕章，反而问道：“我等是否给童贯去一封服软的书信。以便使得京城禁军更加松懈？”
闻焕章思索片刻，回道：“不需要，如那童贯将我等书信透露给官府百姓，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林冲说道：“当家的无需担心，只要我军不施加压力，这些鸟厮忍不了多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