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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夫没好气道：“我这里不治死人！”
赵承志疑云满腹，问道：“可我，我不还活着么？”
那大夫冷冷道：“与死了并无二致！”
复连连摆手，颇不耐烦道：“走！走！再迟得片刻，我可要不客气了，甚至要报官！”
赵承志强忍心中不快，不紧不慢道：“敢问先生，你认得我么？”
那大夫趾高气昂道：“我才懒得管你是谁！本人长年坐诊于此地，从来只有病人认得我，我，不认得病人！”
赵承志诡秘一笑，回道：“你报官啊，报官！我才不怕呢！我左右不过一死，先生你若不说出其中内情，我索性便死在这里，到那时你官司缠身，定然脱不了干系！”
那大夫脸色大变，痴痴地瞧着赵承志，半晌过后，方才张嘴问道：“你，你要讹我？”
赵承志笑道：“先生，你这是什么话！我乃官宦子弟，家境甚好，何必讹你？只不过，我近来不慎中了剧毒，危在旦夕，我好不容易寻至此处，先生你却打哑谜，不肯告知内情。”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续道：“说不得，我只好死在这里了！到那时，我的亲朋好友得知此事，哼哼，决计不会饶了你！”言语中大有威胁之意。
那大夫将信将疑道：“你，你果真只问内情，不劳烦我医治？”
赵承志点点头，道：“先生，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讹你何用？”
那大夫沉吟片刻，道：“这倒也是！”
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不瞒你说，阁下所中之毒是‘三转断魂散’……”
赵承志一字一顿念着“三转断魂散”五字，问道：“此乃何毒？”
那大夫伸出右手，一面比划，一面说道：“所谓‘三转断魂散’，乃是指一个人中毒之后，一日作三次，每次作，皆生不如死。且又一次比一次更甚，一日之后必死无疑，纵是大罗金仙亦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赵承志闻听此言，失声惊叫道：“啊哟！如此说来，我自中毒起，活不过一日么？”
那大夫冷笑道：“一日？你倒是想得美！昔时，我曾听家师说过，此毒乃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凡中此毒者，多半当场毙命。”
赵承志疑道：“可先生你适才不是说，要过三转方得死去么？”
那大夫无奈一笑，道：“此毒其实有个别名，叫‘一日亡命散’。有史以来，中此毒者，活得最长的是三转。大多数人在一转、二转之后，便撒手人寰、驾鹤西游。能支撑至三转者，呵呵，已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行医二十余载，当真见所未见。今日里，你是第一个，哼哼，命真够硬的！”
赵承志纵然强作镇定，此刻亦忍不住有些慌了，颤声道：“先生，敢问此毒，有，有无解药？”
那大夫冷笑道：“解药？呵呵，倘若有解药，此毒焉能位列天下十大奇毒？年轻人啊，你当真是异想天开！我劝你啊，莫要啰嗦，通知家人，准备好后事，方是正办！”
赵承志不依不饶，追问道：“难道一个人中此毒之后，果真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么？”
那大夫颇不耐烦道：“你这人，究竟是真傻，还是假痴？我适才已然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此毒，无解！而你，无救！”
赵承志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反正无救，我索性便死在这里，懒得去通知家人！”
那大夫脸色一沉，惊道：“啊哟！这，这怎么行？”
赵承志懒得说话，斜目而视，摆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那大夫又惊又气，连说两个“你”字，便哑口无言。
赵承志合上双目，佯作未闻未见。
那大夫怒眉根根竖起，气得几欲跳将起来，正欲作，忽然语气一转，和声和气道：“年轻人啊，你离开此地，不好么？实不相瞒，我这人啊，自幼胆小怕事，根本不敢招惹是非……唉，算我求你，阁下请移步别处，不行么？”
赵承志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偏要赖在这里、死在这里，除非你说出个解毒之法！否则，无论如何也行不通！”
那大夫甚是无奈，不住长吁短叹，伸手挠挠头，接着又蹙起眉头，苦思冥想，半晌未说一言一语。
赵承志纵然耐心十足，此刻也沉不住气了，催促道：“先生！你倒是说话啊！我问你，此毒到底有解无解？我，到底有救无救？”
那大夫面露难色，缓缓说道：“解毒之法么？倒是有一个，只不过……”故意打住话头，不再往下说去。
赵承志追问道：“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何必吞吞吐吐？”
那大夫摇了摇头，道：“此法么，原是死马当活马医之法，作不得准，是以……”说至一半，复打住话头，不再往下说去。
赵承志略一思虑，便知其意，温言说道：“先生，你放心好了！你只须指条明路，我自有分寸。即便日后遭遇不测，亦与你毫无干系。我在此对天起誓，决计不会怪罪于你！”
那大夫轻叹一声，道：“也罢，也罢！事已至此，委实别无他法！唉，我这个法子么，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故意卖弄关子，似有难言之隐。
赵承志催促道：“但说无妨！”
那大夫伸出右手四根指头，续道：“四个字，以毒攻毒！”
赵承志满目疑色，痴痴说道：“以毒攻毒？此乃何意？难不成，你让我再服一次‘三转断魂散’毒药么？”
那大夫闻听此言，禁不住“噗嗤”一笑，道：“你这是什么鬼话？我言下之意是，用别的毒，去攻‘三转断魂散’之毒！”
赵承志道：“然则，何毒可用？”
那大夫连连叹息，道：“年轻人啊，你非要穷根究底，我亦无可奈何！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顾开方子，不管疗效。至于此法到底管不管用、凑不凑效，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赵承志点点头，回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那大夫短叹一声，道：“也罢！我便为你指条明路！否则，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伸手朝屋外一指，道：“雁门关外，广武城东约莫三十里处，有一座高山，名叫‘佛宿山’，其形似草垛，亦称草垛山、馒头山、夏屋山。那山上有一种毒蜘蛛，名叫‘人面五彩蛛’。你只须让那毒蜘蛛咬上一口，兴许可续命一旬。”
赵承志闻听此言，登时转忧为喜，释然一笑，道：“好说，好说！我若躺在那馒头山上，让毒蜘蛛咬上一百口、一千口，不就拔尽体内之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