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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写师的画像和楚行云拿回来的两张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脸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没想到一桩两年前的旧案牵扯出一个军火走私团伙。也是到了今天，楚行云才能理直气壮地挺着腰板向杨局提出增加警力的要求，杨局答应了。
楚行云神清气爽地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乔师师风风火火地从楼下蹿了上来，看到他就停住脚步冲他招手：“老大，快。”
楚行云跟着她下到一楼，见一楼楼道里站着几个人——傅亦和杨开泰，还有一位穿着长裙和薄开衫，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的女人。这女人保养得很好，但还是让人一眼看出她并不算年轻。她手里提着一款爱马仕女式包。楚行云之所以认得这个包，是因为乔师师买过一个，价钱在同品牌中只算低端，但却挂着同等的名牌。当时乔师师买了以后挎着包天天在办公室里晃悠，所以他有些印象。
乔师师在他身边说：“她就是刘佳敏。”
楚行云一眼看出了这个女人非同寻常。她冷静，睿智，沉着，虽然身在警局，但是她怡然放松的状态就像在逛商场。不过她的放松和镇定并没有打消楚行云对她的怀疑，反而更加坚定地认为这个女人一定有嫌疑。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防御准备，所以在警局表现得这么从容淡定，说明她预料到了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警方传唤。
而且她带来了律师，这个女人已经穿好了盔甲，叫来了援军，做好了和警方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
刘佳敏很快就发现了楚行云的视线，她迎着楚行云的目光，向楚行云抛去一个自信的笑容。傅亦也看向楚行云，和楚行云交换一个眼色，然后把刘佳敏带到了审讯室。
刘佳敏的律师找到了楚行云，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说：“警察先生，我是刘佳敏女士的律师，从现在起二十四小时内，如果——”
楚行云冷不丁转头看着他，严声道：“警方侦查期间，辩护人员不得参与。”
他走进审讯室隔壁的监控室，里面完全封闭，和审讯室隔着一面镜子，可以清楚看到镜面后坐在椅子上的刘佳敏，以及她对面那张桌子后的傅亦和杨开泰的背影。楚行云把扬声器打开，傅亦的声音率先响起：“上次我们去找你，问你2016年11月20号你在哪里，你的回答是那天正好是周末，而你周末时都会去上茶艺课，所以你在茶艺教室。”
傅亦在等着刘佳敏推翻自己的论断，因为这个女人极度自信又傲慢，引诱没有用，只有强攻。所以让她自己否认自己说出的话，才有漏洞可抓。
楚行云盯着这个颇具风情的漂亮女人，以为她会爽快地承认自己的谎话，辩驳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却不料这个女人比他见到过的女性嫌疑人都要坚强。
刘佳敏以一种很优雅的姿态叠着腿坐在椅子上，她听了傅亦的话，没着急反驳，貌似在回想，然后才说：“警官，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我的原话是‘时间太久了，你们硬让我回想，我也回想不起来。哦，对了，20号是周末，那时我应该在茶艺教室上课吧，我一直在学习茶艺’。这是你们逼我回想，不是我的确切答案。”
在场做笔录的杨开泰停止在键盘上打字，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心理素质太强悍了，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察觉警方给她设下的语言陷阱，文字游戏段位着实高，和她是语文老师有关吗？
傅亦脸上自始至终带着一点笑，言语温和道：“我来帮你确认答案，当时你在丽欧酒店，我们查到你在17号晚上入住丽欧，20号晚上离开。你就住在京师附中的教师职工房，为什么——”
“我想起来了。”刘佳敏截断傅亦他的话，“17号，对了，是17号，那天我家漏水，地板全都鼓起来了。所以我叫朋友帮我换了一套新的水管，20号才弄好，那几天我就住在丽欧，如果您需要人证的话，可以问吴律师，他就在外面。”
她竟然连人证都找好了，早就给自己铺好了后路。
监控室内的楚行云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门恰好开了，乔师师抱着一台笔记本走进来，脸色有些一言难尽，道：“楚队，我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这些线索指向另一桩案子。”
傅亦没料到她承认得如此坦然，并且还抛出了证人，如此一来他们找到的全部能称之为证据的线索都打了水漂。于是他换了个话题：“我们来聊聊另一个人，程勋，他曾经是你的学生，我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
刘佳敏一双秀眉先是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笑道：“不清楚，程勋平时很内向，我和他的交流并不多。”
傅亦：“但是你没收过他的手机。”
刘佳敏还是笑：“我没收过很多学生的手机，这是我的工作。”
“你看过他的手机吗？”
“没有，我为什么要看？”
“他找你要过吗？”
“要过。我答应他，初中毕业了就还给他。”
傅亦盯着他：“但是你后来并没有还给他，反而在两年后忽然把手机里的内容曝光给他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做？”
刘佳敏慢慢地笑了：“警官，如果我想把他手机里的内容曝光，为什么要等到两年后？”
“因为你在折磨他。”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楚行云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刘佳敏的脸色终于出现了波动，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上出现了一道裂痕。楚行云把水杯放在她身前的挡板上，笑道：“喝水。”
刘佳敏握住水杯，但没喝，道了声谢谢。
楚行云后退几步倚着审讯桌桌沿，桌上的台灯所发散出的灯光恰好打在他的脖子上，使他上身暴露在灯光中，但他的脸却隐藏在黑夜里。审讯室内又陷入了沉默，楚行云像旁观者一样一言不发。傅亦作为他的老搭档，当然知道他用的什么招数，配合他也不说话。场面一时静谧得诡异，让人心里发慌。
刘佳敏已经开始慌了，楚行云隐在黑暗中的双眼一直盯着她手里那杯水，现在，她用双手握着那杯水，水面微微晃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