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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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气冲冲赶到酒楼，势要把事情搞个清楚，但跟冯旭霞和后厨几个人了一通无名火后，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下手，只能打电话让冯旭伟赶紧回来，从容处理。冯旭伟正在会所忙着准备中午的接待，一时半会走不开，就谎称在家里有事，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回去。魏学兵也知道不是着急就能搞清楚的事情，就约在下午四点酒楼见面。

正好这段时间恰逢村里村长换届选举，魏学兵有个多年的好友殷济平，早年在市里做钢材生意积攒了不少家业，现在儿子接过了班，自己赋闲在家无事，就想争一争这个村长，为了多拉选票，免不了就要提前请客吃饭。本来是想在桂花香定个七八桌，但正是结婚宴请的高峰期，酒楼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已订满，但这种宴请又不能寒酸，殷济平听说城隍庙新开的荔园会馆十分豪华，就头一天定下八桌包饭。

魏学兵一开始接到殷济平邀请时并不准备去，只是满口答应到时候一定说服亲族投殷济平的票。从酒楼出来之后，一是还在生魏婧雯的气不想回家看见她，二来也想去荔园会馆看看有无借鉴之处，夫妻二人就开车往城隍庙去了。到了一看，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各色摆件陈设也是精美绝伦富丽堂皇，果然是名不虚传。夫妻二人在大厅四处看了一会，就想偷偷看看后厨是什么配置，往后厨一瞄，魏学兵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果真是冯旭伟，还有前几天辞职的大厨和两个配菜，分明都在后厨。气的夫妻二人身上直直抖，但在别人酒楼也不好作，饭也没心情再吃，转身开车回家去了。

到家之后，看见魏婧雯没心没肺的在拆快递，十几瓶写着外国字的化妆品堆满了客厅，卫兰英看此情景，愈加生气，劈头盖脸的骂了魏婧雯一顿，魏婧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还跑过去跟魏学兵撒娇，没想到直接挨了魏学兵一巴掌。魏婧雯从小娇生惯养，这还是第一次挨打，心里委屈的不行，跟夫妻二人吵了一架赌气出门去了。

冯旭伟从会馆忙完之后赶到酒楼，魏学兵夫妻已经早早在包间等着了，看见冯旭伟，魏学兵也顾不得面子了，直接把话挑明，让冯旭伟给个说法。冯旭伟虽然心里知道总有东窗事的一天，但没想到，也没有算过，竟有这么大的数额，当下就有些后悔不该贪污这么多。

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了，冯旭伟虽然心里早就找好了应对的理由，但之前想的理由显然不能弥补如此巨大的窟窿，只好一边说一边随机应变的找了很多理由。

冯旭伟说，起初不给员工记缺勤，只是为了留住人，后来员工渐渐多了，自己怕这部分钱太多，是当面问过魏学兵和魏婧雯意见的，而且两人也默许了，让自己看着办，现在已经成了默许规则，前前后后三十个人，按每人每月3oo块计算，这笔费用每年就要十万左右，虽然支出了十万，但是营业额也确实增加了。

冯旭伟又说，每年后厨的损耗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冯旭伟曾经跟魏学兵说过这个问题，但当时魏学兵喝多了酒，说什么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之类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冯旭伟也知道，这样的理由再找多少，也是填不满这个窟窿的，话头转过来转过去，还是很委婉的转到了魏婧雯头上，冯旭伟极力的暗示，账面上并没有问题，自己每晚和魏婧雯对账，就算出问题也是出在魏婧雯身上，为了加强说服力，冯旭伟打开魏婧雯的朋友圈对魏学兵夫妻说，师父师娘您看，不是我拉闲话，是说婧雯这个花钱，她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

魏学兵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有很多条朋友圈自己和卫兰英是看不见的，冯旭伟这么一说，夫妻二人就有点理亏，但卫兰英坚称魏婧雯只拿了二十万，魏婧雯虽然大手大脚，但绝不会骗自己。

“师娘您别着急，我不是说婧雯在骗你，我是说也可能是婧雯记错了呢。婧雯具体从账上挪了多钱，我们没权利管也不敢过问，但是您说二十万，啧...怎么说呢，我觉得不太够...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同村有个小伙子在婧雯常去的那个酒吧上班，据他说，婧雯一年在那个酒吧充的会员卡，也不止十五万了，师父师娘，酒吧那个消费你们也知道，婧雯每天带着十几个人去，每天那么花，不是个小数啊。”冯旭伟说完，瞟了一眼，魏学兵夫妻果然面露愧色。当然，酒吧上班的这个同村小伙，也是冯旭伟灵机一动杜撰而来，反正也是无从考证的事。

卫兰英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干脆就问到了荔园会馆的事，问冯旭伟为什么吃里扒外，冯旭伟见这事也漏了也就干脆不再装了，身心反倒放松了不少，把原来紧绷着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对魏学兵说：“师父您待我不错，我感恩您，可是您说，我今年都25了，在我们村，这个年龄没有孩子是会被全村议论的，您说，我遇见了好的机会，能多挣点钱，该不该多攒点娶媳妇钱？站在您的角度觉得我跳槽了，可是我成家立业的事谁来管我呢？”

“旭伟啊，你感觉不出来？我拿你当女婿待啊！”魏学兵痛心疾，既理解冯旭伟的跳槽，也惋惜对冯旭伟培养。

冯旭伟冷笑一声：“师父，您说实话，您真的能管得了婧雯吗？说的不好听点，婧雯，甚至连我师娘，真的能看的上我嘛？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您教我的师父。况且，我怕我走了您一时缺了人手，特意把旭霞叫了过来，她也没要您的工资，我们兄妹二人挣您一份工资，一没影响您的生意，二没增加您的支出，我只是给自己找个好出路，师父，我错了吗？”魏学兵夫妻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冯旭伟便起身到前台带着冯旭霞走了。

一出苦情戏，甚至把原本气愤至极的魏学兵搞得愧疚难当，冯旭伟走后，魏学兵一个劲的责怪卫兰英之前待冯旭伟太差，没有给冯旭伟家的感觉，又痛恨自己教女不严，花钱如流水，卫兰英无力反驳，但始终不敢相信，魏婧雯一年的花费竟能如此之巨。

魏婧雯离家后的前十几天，自然是混的风生水起，几个闺蜜抢着款待她，每天也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这些闺蜜的有些男性朋友一听魏婧雯和家里闹了矛盾，也抢着请客吃饭喝酒，但魏婧雯只喜欢在高端的场所拍照而已，并不喜欢喝酒，男性见魏婧雯只吃喝玩乐但并不上套，就不愿意再给她花钱，魏婧雯的闺蜜们也是仰仗着这帮男人过活，见此情景，也不再无条件款待她。魏婧雯既不愿意陪臭男人们喝酒，也不愿意跟父母低头认错——事实上，她仍然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恰巧陈沃楚仍在不断的捧着她，魏婧雯干脆就开着车投奔陈沃楚去了。

到了上海，见了陈沃楚及陈沃楚父母，双方才意识到之前都高看了彼此，当晚的晚餐极不愉快。

从陈沃楚之前的描述中，魏婧雯一直认为陈沃楚家里是本土上海人，有着一套即使不是很大但也位置极佳以后拆迁了可以换很多钱那种房子，谁知到了上海才知道陈沃楚老家在江苏，大约十几年前全家到上海打工，两年前才按揭在Js区一个破旧小区买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父亲在宝格丽酒店当后勤队长，管着一二十个人，母亲在某个企业当库管，也管着十几个人，夫妻二人平日均以领导自居。

陈沃楚父母对魏婧雯的印象则一直以为是山西某地的土大款的闺女，家里靠运气过几笔横财但气质远远跟不上的土豹子，虽然有钱但见了高贵的城里人也得投怀送抱暗暗自卑之类。

所以当晚的宴席，男方觉得小地方来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突然来到上海必然大受震撼，从此就应该对陈沃楚一家逆来顺受俯称臣。魏婧雯则认为，双方家庭明显不在一个阶级，自家虽然住在五线城市，但生活也算阔绰，陈沃楚虽然在上海，但跟自己想象的外滩东方明珠那样的上海截然不同，比山西强不了多少，况且房子还有贷款，车也只是一辆十几万的代步车，男方理所应当把自己当少奶奶供起来才对。

到了陈家一看，装修更是简陋朴素，更加坚定的不在陈家住的想法。在酒店住了几天，陈沃楚嫌花费太多，想跟魏婧雯商量还是回家住，魏婧雯说要是回陈家还不如干脆回山西住的舒服，陈沃楚拗不过，又不想失去这个富家女，只好迁就着魏婧雯，在陆家嘴租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每月租金35oo，装修虽然也很一般，但好在是新装修的，比陈家好很多，魏婧雯看陆家嘴还有点大城市的样子，才勉强接受了。

陈沃楚父母知道二人要出去租房子住的消息后大为不悦，直截了当的说二人现在都没有工作，又不会做饭，租住在陆家嘴简直是胡闹。魏婧雯听不了这种尖酸的话，就谎称二人均已在陆家嘴附近找好了工作，只等搬进新租的房子就可以上班。如果在上海可以长期展，让自己父亲在上海给自己买一套房子就是了。

陈沃楚父亲听出了魏婧雯挑衅的意思，就想示示威，也是炫耀一下自己的实力，当即表示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在陆家嘴住着吧，好好工作，以后女方亲家若真在陆家嘴买了房，装修家具什么的都算自己的。往陆家嘴租住的房子里搬的这几天，就住在宝格丽，费用全在自己身上。在陈沃楚父亲眼里，一个山西开饭馆的土鳖，根本不了解陆家嘴的房价是什么概念，断定魏婧雯最后还是会听自己的话。

陈沃楚父亲在宝格丽上班，大小算个小领导，每年有几张接待亲属用的房券，一直没有舍得用。魏婧雯住的酒店也不算少，住进宝格丽之后才知道什么是酒店中的天花板，当时就嫌弃陈沃楚新租的房子了。但大话已经吹出去了，二人身上又确实没有多少钱，就催促着陈沃楚赶紧出去找工作，如果有合适自己的工作，就带自己也去看看。

陈沃楚白天四处跑着找工作，晚上回出租屋收拾卫生，魏婧雯住在宝格丽无所事事的住了三四天，但仍然没有把酒店各类陈设拍完，每晚都要精挑细选的三五条朋友圈和两三条抖音。魏婧雯山西的朋友看了，暗暗心想原来魏婧雯还是有钱的，后悔把她放走，魏学兵和卫兰英看见，查了查在宝格丽住一天最少要五千块，更加确信了魏婧雯拿了不止二十万的说法，心里生气魏婧雯说x谎，也不给她打电话，想等她花完钱回家后再一起算账。

租住的房子收拾好之后，陈沃楚父母做了几个小菜，和陈沃楚魏婧雯一起吃了一顿饭。席间陈沃楚父亲问道二人工作的事，陈沃楚支支吾吾的只说快了，陈沃楚母亲一听二人果然不是真心工作，语里就有些讥讽，大概意思是说魏婧雯花了自家多少多少钱如何。魏婧雯听着刺耳，跟陈沃楚母亲绊了两句嘴，扔下筷子走了，说明天无论如何也能找到工作，不用再花陈家一分钱。陈沃楚起身想追，被父亲拦住，说明天宝格丽的房子就要到期，到时候魏婧雯自然会回来，不用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她。

魏婧雯当然也知道房间明天就要到期，自己又一分钱没有，一个人坐在餐厅闷闷不乐，旁边有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见魏婧雯独自一人干坐着，叫了两杯鸡尾酒过来搭讪，魏婧雯正愁无趣，便欣然和男人攀谈起来。男人自称是一家传媒公司副总，就在酒店附近的写字楼，专门负责运营短视频和直播领域，看魏婧雯条件很好，想好好包装一下，说不定日后能火。魏婧雯一听，简直是天生掉下来的馅饼，恨不得当晚就跟他走，二人又谈了一会，约定明早公司见面。

第二天一早，魏婧雯精心打扮之后独自一人去了，办了几个手续，看也没看就签了十几个合同，当天就办了入职，安排了直播间以后，耀武扬威的把公司照片给了陈沃楚及陈沃楚父母。每晚八点上班，早上五点下班，虽然坐在电脑前一整晚很辛苦，但看着直播间一声声的夸赞，内心也是十分高兴。

陈沃楚又找了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在父亲的关系下去社区当网格员了，说是跟对了领导以后有前景，虽然只是基层工作，但好在工资尚可，只是他每天早出晚归，魏婧雯晚出早归，二人虽同住一室，却十几天见不上一次面。陈家三口虽然都对魏婧雯的工作有些微词，但确实没有条件养着这位少奶奶，也只好将就着，等二人结婚后再作打算。

魏婧雯人长得十分漂亮，身材也惹火，再加上公司的运作，很快在抖音上拥有了不少粉丝，每晚的直播都有几千人观看，刷的礼物也是数不胜数，但公司有专门负责运营微信的工作人员，有大款了很多礼物加了微信之后也是公司专门负责聊天的员工在对接，魏婧雯只负责每天拍点照片点视频，或者需要语音或者视频的时候才露个面。对于魏婧雯而言，她不懂也算不清楚直播后面的经济账，只觉得公司管吃管喝还管化妆品，每天下班之后还公费去各种高档场所拍素材，吃喝玩乐无一不缺，每月还能拿两万多的工资，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在上海的各种高档酒店住惯了，又是公司报销，魏婧雯就越来越看不起陈沃楚租住的那间房子了，越想越像狗窝。陈沃楚一连两个多月见不着人，打电话只说是在忙工作，陈沃楚觉得不妙，请了两天假蹲守在魏婧雯公司楼下。赶巧这天晚上公司副总要陪某领导吃饭，带着魏婧雯共同赴宴，每逢这种局，公司副总总是愿意带着魏婧雯，因为公司主播虽然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靠化妆和美颜，真正把脸洗干净后还能算美女年纪又小的，整个公司也只有魏婧雯一人而已。

陈沃楚看见魏婧雯和副总从公司出来之后，司机已经早早在楼下等着，陈沃楚打了一辆车，一路尾随到香格里拉酒店，看见魏婧雯挽着副总进去餐厅包间后，拿了一本杂志戴了一顶鸭舌帽在大厅等着。没过多久客人们陆陆续续进了包间，又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散了席，魏婧雯和副总在酒店门口送完客人后，径直去了客房部。陈沃楚怒从心头起，但又没有胆子在酒店闹事，只好偷偷跟在后面拍了二人进客房的视频留做证据。

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但也无处泄，想了又想就把视频给了魏学兵，并痛诉了魏婧雯在上海的所作所为，说什么每天在直播间卖弄风骚等着人刷礼物，一旦有大款谈好了价钱，就跟人出去开如何如何。魏学兵并不相信，臭骂了陈沃楚一顿，陈沃楚见魏学兵不信，就把直播间推给了魏学兵夫妻，让二人明晚八点准时观看。次日晚上，魏学兵打开直播间，果然看见魏婧雯穿着紧身吊带浓妆艳抹的在镜头前搔弄姿，魏学兵夫妻一看，气的差点血管爆裂，赶紧给魏婧雯打电话，魏婧雯正哥哥哥哥的叫的正欢，看见魏学兵电话直接挂了，气的魏学兵夫妻连夜收拾好东西开车往上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