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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干旱持续到年底了，今年同洲县境内全部绝收，沙窝村也不例外，每家每户的锅里的饭食越来越稀，大人还能勉强填饱肚子，孩子们却整日饿得哇哇叫。耿老汉家里也快没粮了，他蹲在门口望着天，心里发愁得很。这时候，隔壁的刘大婶哭着跑过来，告诉张老汉她的儿子饿死了。今年的全面绝收导致粮食价格已经翻了快十倍。
李姓长工们在财娃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由于地里没有农活可干，他们的日常工作主要就是照料家中的牲口。有时候，他们会套上骡马去打水。闲暇之余，几个人便会蹲在后院里闲聊。
李大龙忧心忡忡地对李相公说：“李叔啊，我们整天无所事事，掌柜的会不会把我们赶走呢？”李相公则安慰他道：“你放心吧，只要把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家里也收拾整洁了，牲口喂养得好好的，就没问题。”
然而，大龙总是觉得自已整日无事可做，心里很不踏实。他喃喃自语道：“掌柜的付给我们工钱，可我们却天天待在家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其实作为长工头的李相公早已经问过财娃爹，他说：“掌柜滴，这一天呆着也没事，不如让我们回家算了，到明年开春了你捎话我们再回来，这样也省下不少粮食。”财娃爹说：“我让你们回去了看着是省了不少粮食，但是人们怎么看待我，说我苛刻长工。我不想背这个骂名。”李相公说：“这今年咱们家几百亩地都没收成，我们待的亏的慌啊。”财娃爹说：“没事，安心的待着，到年底了该给的不会少大家的，所以让大家放宽心，粮仓里的粮食大家吃三年都吃不完，所以这话就不要说了。”
情况是越来越不好了，附近村里已经有人出去讨饭去了，大户把长工都辞了，沙窝村耿马娃家里也雇的长工，在秋庄稼眼见的种不到地里时，马娃的婆娘就一天在马娃耳边唠叨：“一天不干啥，不如叫长工回去，还能省些口粮。”马娃也是吝啬之人，也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就把长工顺子叫到屋里，指着一张凳子说：“你看，现在遭年景哩，家里的粮食也吃不到年哈，不如说你先回去，等年景好了我再叫你去。”顺子一听这是在撵我走啊，顺子说：“能行么，叔。”马娃说：“那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回去吧。”顺子说：“那工钱咋算哩？”还没等那娃开口，在门外竖着耳朵听的马娃媳妇开口了：“娃呀，这几个月了，在屋里也没活，白吃白喝了那么久还要工钱啊？”顺子一听这是准备不给工钱，哀求道：“叔，婶，这没有多的还没有少的啊，我这两手空空的回去咋给家人交代呀！”马娃说：“你这娃给人胡搅蛮缠哩么，都给你算的清清的你这还么完了？”两个人争执了好久，最后长工被马娃媳妇直接推了出门。这孩子也是可怜，在马娃家做长工那么久，说不给工钱就不给，长工顺子在门口嚎啕大哭一场，背着他那破行在沙窝村口待了一晚上。
这顺子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心想：“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于是，在这天夜深人静之时，他决定采取行动。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顺子悄悄地翻过了马娃家的院墙。由于马娃家的狗被拴在后院的牲口棚旁边，当它察觉到有人闯入时，刚叫了两声，便认出了来人是平日里经常喂养自已的长工。于是，它立刻摇起了尾巴，不再发出声音。
当顺子顺利地进入了前院，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平时用来割草的镰刀。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当快要到达马娃的卧房时，他听到了马娃那均匀的鼾声。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和不安。他深知这样做是不对的，但马娃两口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仗着自已的儿子在县城做事，平日里对他毫不尊重，甚至在这灾荒之年也不肯给他应得的工钱。而更让他气愤的是，马娃媳妇还曾恶语相向，这让“弄死他们”的可怕念头在他心中早已生根发芽。
想到这些，他的勇气又重新燃起。他咬紧牙关，握紧镰刀，一步步向马娃的卧房靠近……
当那两扇门吱呀被推开后，马娃就警觉抬起头问：“谁？”顺子没吭声走了过去，马娃就赶紧推了推身边的媳妇，那个吃的身材像碌轴一样媳妇翻了个身说：“半夜还能有谁，是你爷来看你了……”还没等说完长工就一镰刀砍了过去，因为农村的炕上睡觉，人们都习惯把头放在炕沿这边，所以这一刀下去就直接把马娃的胖媳妇给砍的没命了，马娃腾的一下跳起来，跳到炕梢，战战兢兢的说：“好汉爷，好汉爷饶命！你要啥都拿去。”顺子说：“我只要属于我自已的。”马娃一听是自已家的长工，说：“顺子呀，叔错了，叔现在就给你装粮食去”。说着就顺着炕边往下溜，长工顺子满腔怒火，哪听得进去马娃的求饶。他举起镰刀，朝着马娃猛扑过去。马娃惊恐万分，拼命躲闪，但顺子的攻击愈发凶猛。最终，顺子的镰刀划开了马娃的喉咙，马娃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顺子喘着粗气，看着满地满炕的鲜血，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他意识到自已犯下了滔天罪行，但事已至此，无法回头。他匆匆翻起了一些财物，背上行囊，趁着夜色骑走了掌柜平时骑的马逃离了沙窝村。
顺子马不停蹄地赶回家里，迫不及待地将父母唤醒。老两口点亮那盏破旧的煤油灯，惊讶地望着眼前的顺子。顺子爹连忙问道：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顺子编造了一个谎言，说是掌柜派他去邻县贩卖粮食，路过家门口便顺道回来探望，并留下一些钱财。说罢，他从肩上的褡裢里取出二十块沉甸甸的大洋，交到父亲手中。
老汉看着手中的巨款，心中不禁生疑。他凝视着顺子，严肃地追问：
"孩子，跟爹说实话，这些钱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顺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结结巴巴地回答：
"真的……真是掌柜给的啊！这次粮食卖了个好价钱，所以分得也多了些。我不能久留，掌柜还在村口等着呢。
"
顺子的语气和神情让老汉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起来，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疑虑与担忧之色。然而，还未等老汉开口询问更多细节，顺子便匆匆道别，脚步如飞地离去了，只留下老两口站在原地，满心狐疑、不知所措。
他们深知顺子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绝对不会如此闪烁其词、含糊不清。此时此刻，老两口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深深的困惑，他们暗自下定决心，等到天亮之后，一定要去找村里的人好好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线索或答案。
说话间，老汉已经迈步向外走去，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炕梢时，却看到那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块亮闪闪的大洋。老汉的心头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已的儿子来：以他对顺子的了解，自已这个儿子究竟能有多大的出息呢？难道说，这二十块大洋是顺子半夜里偷偷从掌柜那里拿来的不成？
想到这里，老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紧紧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明天我就得把这些钱给人家还回去才行！咱可不能让人家白白受损失啊……”可转念一想，老汉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顺子那孩子从小胆子就特别小，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要说他敢去偷人家的钱，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于是乎，老汉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他既担心顺子真的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又不愿相信自已的儿子会是一个小偷。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证明顺子的清白无辜。毕竟，作为父亲，谁愿意相信自已的孩子会犯错呢？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拴柱爹的脸上，但他却没有心思享受这份宁静与美好。因为，他发现住在对门的马娃一直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
按照平日的习惯，他们两人总是差不多同时起床。然后，马娃会端着一个茶壶来到门口，和拴柱爹闲聊家常。通常情况下，当茶壶里的茶水被喝完之后，他们才会各自回家。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拴柱爹已经在自家门口蹲下来抽了整整三锅烟，可还是没有看到马娃的身影。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这几天都是这样，雷打不动的，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怀着疑虑，拴柱爹瞥见马娃家的门微微敞开着，便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站在门外，他抬高声音，大声呼喊道：“马娃哥！马娃哥！”可是，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拴柱爹心生不安，决定前往马娃的卧房一探究竟。
当推开门的那一刻，拴柱爹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瘫软在地，马娃两口子倒在血泊中，马娃穿着短褂倒在地上，马娃媳妇光着身子在炕上，脑袋脖子开了花，甚是吓人。
在缓了一会后，拴柱爹就赶紧跑出屋里，在门外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村里就有人围了过来，听拴柱爹结结巴巴的讲述着自已看到的一切，有些胆子大的，就去马娃家的屋子里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