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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被抓住了。
他们将他押到大厅中央的高台前，台下的黑袍人们对他怒目而视，面具神官则是站在高台上，不一语。
他面前的这个台子不算大，但是做工却很精美，像是用某种黑色石头彻成的，围成了一个圆环，石头表面雕刻着繁复的符文，台子的边缘则摆放着一些陶瓷的瓶子，乳白色罐子，还有香草之类的东西，台子里面则盛满了可疑的黑色液体。
那黑色液体，有点像面具神官之前灼伤他头的那个黑液。
周林正打量着这黑色液体，台子上一直注视着他的面具神官缓缓开口了。
“你到底……”
他的声音低沉，饱含着某种压抑的情绪，乌鸦面具上的空洞深深注视着周林，仿佛要把他看穿，“……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周林思考着现在这种局面，他该怎么回答才能挽救，但是不等继续思考下去，面具神官便摆了摆手。
“不重要了，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能够散出这种气息，都将是献给母神最好的祭品！”
他的语气里充满着危险的味道，周林感觉押着他的两人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当面具神官对押着他的两人点了点头之后，那两人立刻粗鲁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周林试图反抗，但是他这幅瘦弱的身体刚有反应，身后的两人便加大了力道，捏得他骨头都要碎了。
在面具神官的示意下，两人将他按向台子的石质边缘豁口，此刻他的脸几乎贴在冰冷的黑色池子上面，腥臭味扑面而来，周林看着那黑色液体，黑液和面具神官手杖上那个一模一样，无论是性状，颜色，还是那腐蚀性的气息，可以说是同出一源了，不同的是，原本只有一滴的，现在有一池子……他们把他按下来，是……是想干嘛？
“……大地的母神，诞生一切的主啊，我们祈求您的注视。”面具神官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周林挣扎了一下，从余光中看到他拿着手杖对着池子挥舞，声音变得虔诚而高亢。
“请您接收您最忠诚的信徒献上的祭品，请您享用这污染者的肉体，让他污秽的心灵重新变得干净，让他在您的神国重新诞生，就像他从未被污染过一样，大地母神啊，我们祈求您的注视……”
他一边祈祷，周林一边现面前的池子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池子里原本平静的黑色液体，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平静的液面上倒影出他越苍白的脸，周林瞪大眼睛，这，这东西是活的？
“请您净化您的信徒！”
面具神官的话音落下，周林忽然感觉面前一黑——他被身后的两人按了下去，头按进了池子里。
阴冷、幽暗，像潮水一样袭来，将他淹没。
周林剧烈挣扎起来，手脚不停地在池子外面乱蹬，头则在池子里面拼命扑腾，他想象着自己的头在被溶解——之前面具神官手杖上的黑液就证明了这一点，仅仅是一滴就几乎要腐蚀他的灵魂，他相信这么一池子绝对会让他变得连渣都不剩。
但是当他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他现想象中的疼痛和窒息并没有传来，头伸进池子之后虽然感觉冰冷，却没有更多的不适感，相反，他感觉自己在这冰冷感中在迅冷静下来，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
甚至，有些舒适。
周林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一片灰雾。
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的灰色雾气中，一片细小的银白色微光就在这雾中亮起，而他的头正从这微光中探出来，扭来扭去。
这感觉有些怪异，在一片灰茫茫的空间中，一颗头在这里乱扭，着实有些奇怪，于是周林停止扭动，他回想起来，刚刚他被按下头的时候，在头与黑色液面接触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倒影里面自己眼睛深处浮现出那面漆黑色的等身长镜。
是那面镜子的原因？
镜子把他带到了这个灰雾空间，所以才没有事？
“大人，他没动静了。”
周林正观察这灰雾空间，外面忽然传来模糊的声音，周林听出来这是那个按他的其中一个人的，接着，面具神官似乎又说了句什么，隔得较远，听不太清楚，紧接着，他就被人一把拉上来。
一阵天旋地转，周林重新看到高台上的三人，看到身后的两人已经放开了他，他们正准备低头站到一边，但紧接着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他们又重新抬头，错愕地看向周林，眼睛逐渐睁大。
面具神官则仍旧举着手杖，他看着周林，手杖凝滞在半空，乌鸦面具双眼处的空洞深处，似乎透着些许茫然。
良久，不知道是谁先出声，打破了这阵沉默。
“大人，他的头，还在。”
周林偏了偏头，看到说话的人正是刚才押着他的其中一人，对方指着他，语气里有些紧张，仿佛他自己都不太确定一样，手指着周林又强调了一遍，“大人，他的头还在。”
“我看到了。”
面具神官捏紧手杖，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底下有人问道，“他不是祭品吗？为什么主没有接收他？”
到了现在，周林也总算是确认了，那片灰雾空间确实是由他眼里的镜子打开的，镜子在本该致他于死地的黑色液面上打开了一条通往另一个空间的通道，否则当他们把他的头按进池子里之后，他的头就应该要被净化掉了才对，嗯……字面意义上的净化。
他刚这么想着，一种隐约的联系便从池子的黑色液面上传来，那是来自于他刚刚打开的“通道”，来自他眼睛深处的黑镜。
周林隐隐明白了什么。
底下杂乱的声音越来越多，站在周林身后的两人显得有些不安，面具神官扫视众人，忽然再次举起手杖，高举过头顶。
“全都安静！他是严重污染的污秽，是来自交界地的异端，大地母神啊，请您净化这个异端，彻底地净化他！”
他示意两人再次把周林按进去，两人看着周林，迟疑了一下。
周林望望两人，又望望隐隐有爆之势的面具神官，心里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池子里黑色液体当中，那些蠕动的东西好像在随着面具神官的祈祷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危险。
那两人迟疑了一下之后，正朝着他走过来，周林朝他们笑了一下。
两人停住脚步。
周林又看向面具神官，朝他竖起一个中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