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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伟想要尽快把车开到医院，听广播说前面连环车祸导致了严重堵车，在大排长龙的马路上，所有车只能走走停停，车辆间距很小，大家都在焦躁不安中一点点地往前蹭。刘德伟随着车群蠕动，而想掉头，后面的路也已经被堵死，看不到希望，他着急地时不时回头看后面躺着的方文杰，希望能早点送他到医院。
警察那边通知他可以离开时，他本来还想争辩些什么，但看着昏迷不醒的方文杰，他赶紧喂他喝了点糖水，把他扛到后座上。虽然他也困得要命，但硬是睁着带血丝的眼睛，让自己能够清醒地载着他到医院。
他也像路怒症一样疯狂地按着喇叭，迫切地想要到达医院。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在快到医院的时候，方文杰醒了过来，口中还念叨着水。
刘德伟见他醒了，赶紧给他递了水，回头看着他喝完。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他也没有理会，等着方文杰把水喝光。
方文杰坐了起来，有些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两旁的白桦树，陷入了他跟夏天所说的发呆状态。
刘德伟边开车边问他要听什么歌。
方文杰摇了摇头。他的嘴唇虽然还是有些发白，但好在他已经醒了，因此刘德伟松了口气。
方文杰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刘德伟说：“医院。”
方文杰说：“不用去了，我缓一下就好了。”
刘德伟说：“那我们先回到市里面吧。”
方文杰说：“像一场梦不是吗？”
刘德伟说：“那也是一场噩梦。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一切都过去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再好好跟你说。”
方文杰也没多过问，便点了点头。
刘德伟踏着油门缓缓地跟着车流前进。看着车流，他想起了北京，每次出行的时候，路上都会这样堵，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方文杰已经醒了，他心上的石头也已经放下了。
在审讯的时候，警察差不多问了刘德伟同样的问题。
他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原本打算放弃争辩，想着旅程总有些冒险的成分，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这时警察说事情已经了结了，董宝忠已经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了。
刘德伟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又替董宝忠不值，从他和董宝忠的谈话来看，董宝忠并不是一个坏人，事情的始作俑者也不是他，而是郭忠仁。他想为董宝忠开脱，说明些情况，但当时听警察说方文杰已经晕倒，赶紧扛着方文杰进车里，想带着他去医院。
他也从警察口中得知，董宝忠他们所处的并不是什么黑帮，而是单纯的传销组织，黑帮只是一个壳子，以便诱惑那些想要快速发财的无知者入伙。
他回想着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荒诞事件，真的像刘德伟所说的一样，像一场梦，但好在梦已经醒来。
刘德伟还是把车开往医院。到了医院门口，车停了下来，此时方文杰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方文杰说：“我没事了，我现在只是想吃点东西，然后睡上一觉。”
刘德伟说：“真的没关系吗？”
方文杰看了一眼车窗外，看着“急诊”那两个大字，说：“以前跑步的时候也晕过，低血糖，小事。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他们在一家湘菜馆门前停了车。方文杰先进去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看到没人跟上来就放心地推门进了餐厅。餐厅里面的人不多，往里面走到尽头还有一个后门，方文杰就在最里面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桌子上筷子筒里装满了筷子，旁边有两个罐子，一个里面放着辣椒油，另一个放着盐。方文杰想，如果再有人来追捕他们，他们可以一个人把筷子筒里面的所有筷子全部拿起来，全当武器丢出去，另一个人赶紧把辣椒油和盐撒到对方的眼睛里，再把桌子推倒，争取点时间，赶紧从小门逃出去。
方文杰先坐下来，摆好了碗筷。此时刘德伟也跟了过来，方文杰向他招了招手。
刘德伟说：“怎么坐得这么靠里面啊？”
方文杰说：“如果再有人来追我们的话好逃跑，计划我都想好了。”
刘德伟看着方文杰被吓坏的脸，不知道给予什么安慰好。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她放下菜单就给他们倒了杯水，然后转身离开了。
方文杰把菜单推给了刘德伟，说：“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刘德伟翻看了几页，虽然已经饿坏了，但他反而不知道点什么了。他叫来了服务员，简单地点了几道常见的湘菜，如小炒黄牛肉、爆炒河虾等。
点完菜后，他盯着方文杰看。
“好些了吗？”刘德伟问道。
方文杰喝了口水，点了点头。
方文杰接着说：“警察怎么就放过我们了呢？”
刘德伟说：“其实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也是受害者，董宝忠他们一伙也不是什么黑社会，只是打着黑社会幌子的传销组织，现在他一个人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来，但是前提是要放走其他所有人，这里面包括我们俩。”
方文杰说：“可这并不算董宝忠的错啊，因为按他那么说，或者按他所表现出来的，就像一个一心想加入黑社会的傻瓜被强行推进了一个传销组织一样，他也算受害者吧。而郭忠仁才是罪魁祸首啊。”
刘德伟说：“你说得对，但是他已经死了。董宝忠就算是受害者，也是他的不幸，对他的认知偏差来说，认罪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对郭忠仁来说，他的死也等于他的罪恶得到了惩罚。”
菜一道道地上着，方文杰饿坏了，他不再回应刘德伟的话，而是转开了话题，说：“我们先吃饭吧。”
劫后余生感觉所有的饭菜都特别香，他们像刚从荒岛逃回来的幸存者，每一口都是狼吞虎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