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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辛彦之的叔父出现在江波殿。

“找到铃儿了。”景松短短的一句话,让辛彦之这几日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掉了。

“在哪里找到的?”

“在犀牛岗,邓汉炎送她出城,被吕继才和王恒拦下来,邓家庶子杀了吕继才还有王恒的门生。”

“她还好吗?”辛彦之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日会安排她出城,铎儿勿需担心她的安全。”景松还想再提一提西夷国的复国大业,可在侄儿辛彦之的脸上只见到对铃儿的担心,景松觉得今日不是时候。

没等景松离开,谢冲匆忙冲进了江波殿。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辛彦之故意大喝了一声,分散谢冲的注意力,给他的叔父争取脱身的时间。

“殿下,王恒进宫了。”同为贵族,谢冲对王恒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辛彦之只见过王恒一次,但听这个名字的次数却并不少。听到王恒的名字,辛彦之立刻有了精神,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高度亢奋。对王恒这个名字,他天生敏感。缘遥遇刺时,有他,与缘弘暗中勾结的也有他,如今在寻找铃儿这件事上,也有他。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邓汉炎杀害吕家五子一事中,也有王恒。

“这个时间进宫,能有什么事?”辛彦之与缘遥不同,他可以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他试图问谢冲对此事的看法。

“韦沧与吕继才一起死在犀牛岗,应该是为这事而来,邓汉炎那里,大王还没有查到杀害吕继才的证据,只是暂时收押廷尉司。”谢冲一分析,辛彦之顿时明白了,王恒也是来跟君王复利告状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作为证人来告状的。

“去会元殿了吗?”一想到会元殿,辛彦之就头痛,那个地方他总觉得跟他天生相克,每次去,都有不好的事生。

“还没有,往安华殿方向去了。”

去安华殿,一定是先去跟缘弘对好口供,或许,此事的背后又是缘弘,上一次缘弘去武仙宫告状,分明就是冲着邓汉炎手上的兵权去的,吕家失了唯一的男子,也没能从君王复利那里讨得一丁点好处,辛彦之觉得,王恒此时进宫,是要置邓汉炎于死地了。整个北冕城,应该只有邓汉炎是站在铃儿身后的,无论如何,辛彦之都不能让邓汉炎死。辛彦之带上谢冲,急忙去了安华殿,在安华殿截住王恒,总比去君王复利面前讲理要容易的多。

辛彦之来到安华殿时,王恒不知是走了,还是躲起来了,到处都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王兄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弟都没有准备,这就让人沏一壶上等的茶。”缘弘起身微微行礼。

“八弟无需见外,兄长今日来是有几句话带给八弟。”辛彦之没有得到入座的邀请,不能不说,缘弘是有些恃宠而骄了。站着说话,辛彦之的兴致也不高,他没有将不高兴写到脸上,他平静地抬头看了看安华殿,富丽堂皇,他见了这么多间宫殿,就数缘弘的安华殿排场最足。

“王兄请说。”缘弘也站着迎接他这个大哥,他没有请辛彦之落座,除了一部分的骄纵,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恒正躲在屏风后面,他怕缘遥坐久了,现王恒。

“月底在宫外,有霄小之辈行刺本王,信陵王叔还因此死在廷尉司的大牢中。”辛彦之叹多两口气,让缘弘一同感受一下他低落的心情。对信陵君的死,他早已经淡忘,也释怀了,今日提起来,是作为引子来使用的。“信陵王叔死,本王一直耿耿于怀。”

谢冲一直瞪大双眼看着辛彦之脸上的黯然神伤,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缘弘的心先紧张了一下,毕竟,行刺有他一份,他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原来,缘遥一直都记得,不仅记得,有可能还记了账本。

“本王也让谢冲查了,行刺之人中有永昌侯府的门生。”辛彦之转身看向谢冲,延续北冕国依法有据优良传统。“谢冲,上一次你在宫外的永安大街可有见到八殿下?”这没有头绪的一唱一合,辛彦之只能跟谢冲唱,换作阿郭,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冲看着辛彦之递过来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辛彦之的意思。

“是的,殿下,有大都大人,还有死在犀牛岗的韦沧,当日,八殿下也在。”谢冲不卑不亢,有着贵族见多识广的淡定,论演技,与辛彦之旗鼓相当,连辛彦之都在心底暗暗叫好,机智如谢冲。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缘弘的脸先红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风,仿佛屏风动了一下,他以为是王恒按捺不住,又在屏风后面躁动起来,他赶紧掩饰道:“王兄,上一次行刺,与臣弟无关,臣弟也只是恰巧出宫。”人证面前,缘弘百口莫辩,只好辩白自己的无心,让他的出宫与行刺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本王自是相信八弟,父王最恨结党营私,八弟又一向受父王宠爱,断不可能与王恒私通勾结。”辛彦之给缘弘戴了一顶高帽子,让缘弘想拿都拿不下来,要拿下这顶高帽,就要承认营党结私,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昨日,韦沧与吕继才同亡犀牛岗,定是韦沧怀恨在心,才将对八弟的不满,出在外家舅父身上。”辛彦之睁着眼颠倒黑白,而且,还让人无法反驳,他全程不提王恒,他知道,王恒一定在殿内。王恒对局势的影响微乎其微,只要吓退了缘弘,他自然能管束好王恒。

“王兄说的是,臣弟愚钝,还以为是邓汉炎。”缘弘的目光已经弱了下来,没有刚才缘遥进殿时的爱搭不理的样子。

“人在这时候,难免没有判断力,要端正了态度,让父王误以为营党结私,事情就严重了,八弟节哀。”辛彦之即使问丧,也不忘威胁缘弘。

缘弘也只能认了,辛彦之今日说的只是他与王恒勾结的一部分,是否有更多证据,他不知道。谁都能听明白这是一种说辞,但作为当事人的缘弘只能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很严重,刺杀兄长,营党结私,哪一样被拿在朝堂上说,都足以断送缘弘的性命。

辛彦之说完后,便干脆利落地带着谢冲出了安华殿。

“殿下,这下王恒就不会到大王面前状告邓汉炎吗?”谢冲还是心存疑虑。

“缘弘一直心系太子之位,定是不肯再为一个无力的外家伸冤。王恒就不一定了,王衍父子,哪里是能吃亏之人?”辛彦之哼了一声,朝代无论如何变迁,每朝每代都有这种把每一笔账都算尽、吃不得亏之人。缘遥曾说,王恒是个随时都能与人同归于尽的人。

王恒气呼呼地出了安华殿,缘弘翻脸训斥他就算了,还让他忍下这断臂之仇,他哪里是个能忍的人。他后悔与缘弘联手,出了安华殿,他并没有往北落狮门走,而是继续往毕宿门去了。此时他就想拉上缘弘当垫背的,只要能把邓家拉下来,报断臂之仇,他舍得一身剐。

“大都大人……”辛彦之和谢冲已经在毕宿门口等了他半个时辰。“断臂之伤未瘉,大都大人不在侯府养伤,怎么跑到这北冕城堡了?”

“大殿下。”即使行礼,王恒也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本王是你,就不会进会元殿。这北冕城人人皆知,大王疼八王子,韦沧是大都大人的门生,八殿下都认定是他杀了吕继才,大都大人何必要以卵击石,推翻八殿下?”用在缘弘身上的那一套道德绑架,不能用在王恒身上,王恒是个蛮横之人,也是个心狠之人,从他用西夷阴毒武学就能看出他的性子。对付这种人,要让他知道利害关系。

王恒走到毕宿门,全凭一腔怒气,年轻气盛加意气用事。冷静下来,他理智也恢复一些,若是今日踏进这会元殿,他与缘弘就正式撕破脸。王家即使是侯爵,也抗衡不了缘弘在君王复利面前的宠爱。王恒凶神恶煞地抬头看了一眼辛彦之,眼前站着的是嫡王子,舅父是太保萧景,无论哪一个身份,都得罪不起。很显然,缘遥也在保邓家,他在用行刺的真相做一笔交易。

王恒没走到君王复利面前,他在毕宿门又折回去了,回到永昌侯府,王衍见到他,先是一脸怒气,既替自己儿子委屈,又气邓荣,气得王衍在府里直跺脚,

处理完王恒之事,再回到江波殿,辛彦之一下子无所事事了,阿郭和缘遥也不在,江波殿更冷清了。辛彦之带着谢冲来到北落狮门时,北落狮门正准备关城门,想去廷尉司找邓汉炎,又没有缘遥的符节,想去会元殿找剑洪将军,又没有勇气。一个人守着独门独院的江波殿,辛彦之一身失落与空虚。

邓荣来到廷尉司时,天已经黑透了,牢狱之灾在这一代的邓家,犹如家常便饭,虽然经常有,但突然有一天就始料未及吃上了,竟有些不适。还好,这件事没有殃及整个邓府,这廷尉司,怕是邓荣最不想来的地方,他的大女儿邓伊苏就是死在廷尉司门口。里里外外都是一股阴森之气,无数亡灵在晚上都出来偷闲,为了邓汉炎的安危,邓荣还是勉强来了,邓汉炎在五年里一直与他相依为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邓荣早已把他当成了家人。

邓荣还没有进到廷尉司,先在门口遇到了一波刺杀。作为北冕国曾经的司马,这几个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邓府家兵,十招之内已经将眼前的五个黑衣人处理了,小五检查尸体时,现了永昌侯府的梅花钱币。问都不用问,又是王家,邓荣想不明白,邓家与王衍家这是有多深的仇恨,能让王衍派人追杀到廷尉司。

谢冲一直瞪大双眼看着辛彦之脸上的黯然神伤,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缘弘的心先紧张了一下,毕竟,行刺有他一份,他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原来,缘遥一直都记得,不仅记得,有可能还记了账本。

“本王也让谢冲查了,行刺之人中有永昌侯府的门生。”辛彦之转身看向谢冲,延续北冕国依法有据优良传统。“谢冲,上一次你在宫外的永安大街可有见到八殿下?”这没有头绪的一唱一合,辛彦之只能跟谢冲唱,换作阿郭,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谢冲看着辛彦之递过来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辛彦之的意思。

“是的,殿下,有大都大人,还有死在犀牛岗的韦沧,当日,八殿下也在。”谢冲不卑不亢,有着贵族见多识广的淡定,论演技,与辛彦之旗鼓相当,连辛彦之都在心底暗暗叫好,机智如谢冲。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缘弘的脸先红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风,仿佛屏风动了一下,他以为是王恒按捺不住,又在屏风后面躁动起来,他赶紧掩饰道:“王兄,上一次行刺,与臣弟无关,臣弟也只是恰巧出宫。”人证面前,缘弘百口莫辩,只好辩白自己的无心,让他的出宫与行刺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本王自是相信八弟,父王最恨结党营私,八弟又一向受父王宠爱,断不可能与王恒私通勾结。”辛彦之给缘弘戴了一顶高帽子,让缘弘想拿都拿不下来,要拿下这顶高帽,就要承认营党结私,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昨日,韦沧与吕继才同亡犀牛岗,定是韦沧怀恨在心,才将对八弟的不满,出在外家舅父身上。”辛彦之睁着眼颠倒黑白,而且,还让人无法反驳,他全程不提王恒,他知道,王恒一定在殿内。王恒对局势的影响微乎其微,只要吓退了缘弘,他自然能管束好王恒。

“王兄说的是,臣弟愚钝,还以为是邓汉炎。”缘弘的目光已经弱了下来,没有刚才缘遥进殿时的爱搭不理的样子。

“人在这时候,难免没有判断力,要端正了态度,让父王误以为营党结私,事情就严重了,八弟节哀。”辛彦之即使问丧,也不忘威胁缘弘。

缘弘也只能认了,辛彦之今日说的只是他与王恒勾结的一部分,是否有更多证据,他不知道。谁都能听明白这是一种说辞,但作为当事人的缘弘只能接受,不接受的后果很严重,刺杀兄长,营党结私,哪一样被拿在朝堂上说,都足以断送缘弘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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