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北城体育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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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请……注意……政府和……建立……集中收容站……前往……北城……体育馆……”
电台里传出播报，方奕斐侧着耳朵认真听。
也许是靠近信号源，这里的句子相对来说流畅清晰。
一路上方奕斐小心看着路上的标牌，生怕错过目标，到了体育馆外一看，真是杞人忧天。
和其他城市的体育馆一样，北城体育馆占地面巨大，前面有宽阔的市民广场，设置有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供人们使用。
昔日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场所如今依旧大排长龙，不同的是，每个人面上愁容不展，男女老少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霜，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肃穆和紧张在广场上空凝结成不散的乌云。
体育馆门口不允许停车，方奕斐按照指示牌把车停好，立马有穿着笨重棉服的妇女冲过来围住她。
“不许走！给钱！”
王大娘死死拽着方奕斐的袖子，洪亮的嗓门隔着几层棉布口罩依旧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这是她一周以来抓到的第一个冤大头，看着小姑娘丝毫没有挨过饿的样子，一定是不知道哪来的贵族小姐，身上肯定有吃的。
方奕斐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袖子，怔怔道：“我没钱。”
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
王大娘不依不饶：“呸！我说错了，给吃的！这个地盘是我管辖的，你停车在这里要收费，我要价不高，一块饼干能停三个小时。”
她比方奕斐矮半个头，头上紧紧裹着一条方巾，身上穿着一层又一层的棉服，看着就是把家里能穿上的都穿上了。
末世之后，货币变成废纸，就连贵金属也比不上一口吃的。
方奕斐张张嘴，觉得对方也是为了生活，没必要跟人家过不去。即使知道这种强行占领公共用地是强盗行为，她依旧从后座掏出了几包方便面递过去，“来，拿着吧。”
“这么多！”
王大娘眼睛瞬间亮起来，笨拙地用双手把东西抱个满怀，随后把面条放在地上锤碎，拉开锡膜包装小心地排出空气，掏出一条小皮筋利索地把处理过的面条扎好，最后妥帖地塞进自己的衣服内层之中。
做完这些，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方奕斐，“姑娘，让你看笑话了，日子难过，不随身带着会被人抢走的。”
接着，她在车窗上呵气，很小心地把车窗用衣角擦了一遍，信誓旦旦地保证：“姑娘！你放心去办事！在你回来之前这车绝对没人敢动一下！”
方奕斐心里有点不好受，几包方便面竟然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她犹豫一下，问：“大娘，你为什么不去体育馆里头领吃的呢？不是说这里是政府集中管理的收容所吗？”
“什么收容所？这地方进去是要通过审核的！”
王大娘掏出一袋方便面，两只手指头搓着捏起一点放入口中，只露出的那双眼睛顿时付先吃满足的神情来。
“审核？”方奕斐不理解，收容所不济本科以下？
从王大娘的吐槽中，方奕斐知道了这个收容站实际上已经易主，易主的原因不得而知，总之这里不是慈善机构。进去的人都需要通过层层审批，没有用的人是不能留在里面的。
王大娘原本想跟着混进去要口热饭，就算是一口热水也好，人家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探了探，在脑门上点了点，便毫不犹豫地把她轰出来了。
“门口的楼梯还有我摔个屁股墩一路滑下来的痕迹呢！要我说，又是那些上流人士搞得把戏，不然把个脉就把我踢出来，不就是觉得农民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么？”
王大娘愤愤的，越说越激动，嘴里喷出方便面的碎屑，马上心疼地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嘴里。
方奕斐看向宏伟壮观的体育馆，米灰色的弧形高墙向外延伸，如同不为人知的远古巨兽，下一秒就要朝着人奔袭而来。
视线下移，果然在队伍的尽头看到了一些与前进方向相反的人，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但是有些人的穿着看着并不贫穷，甚至称得上晃眼——比头大的logo印在身上，仿佛全天下的人没长眼睛似的。
“大娘，这地方开始收人有多久了？”方奕斐问。
“一个多星期？我手机早没电了，家里没日历，每天数着指头算日子，现在倒把自己弄乱了。”王大娘抖动包装袋，把最后一点调料粉末咽下去，“反正自打这地方发出广播来，我就没有成功进去过一次。”
方奕斐了然地点点头，“感谢你的消息，帮我看着我的车，等会回来我会再给你一些吃的。”
王大娘点头如捣蒜，从旁边的干枯的绿化带里掏出个马扎，“嘣”一声展开，稳稳地坐在车旁边，“放心！车在人在！”
方奕斐朝着体育馆的门口走过去。
从入口的方向传来了吵闹声，队伍前面的人似乎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目视前方，后边新来的左右探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是，
“下午1点。”方奕斐看了一眼太阳，尝试用学过的求生知识确定时间。
所有人都集中在右边的入口，左边的入口空荡荡。
为什么不排左边？方奕斐好奇。
踏上左边阶梯的一瞬间，马上有穿着红色马甲的人冲过来，脸色不善地拦住她：“小姐，请排队。”
方奕斐指着面前的入口：“这边不能进吗？都是入口。”
“不能，现在体育馆只开放一个进出口，必须通过安全检查才能进入场内。”红马甲有点不耐烦。
“我能进借个厕所吗？我有点内急。”方奕斐问。
“随意找个隐蔽的角落，我们这里不是公共厕所。”
要是在平常，方奕斐一定找机会投诉，志愿者她也做过，从没有这么不耐烦的时候。
“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方奕斐耸耸肩，转身就走。
那人依旧用一种半死不活地音调喊：“出去了就要重新排队，守着点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