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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頃,陶進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深色的畫匣。
而他沉痛的表情,差點讓佟穗誤會他捧著的是他亡父的骨灰。
陶進將畫匣放在櫃檯上,打開,取出一幅捲起來的畫軸,再珍之重之地展開在旁邊的櫃檯上。
佟穗隨著蕭縝低頭看去,最先看見的竟是一道道裂痕,叫人暫且忽略了畫的內容。
陶進小心翼翼地觸碰此畫一處完整的部分,聲音悲痛地為兩人解釋:
「家父是名舉人,年輕時進京赴考屢試不第,後徹底死了入仕之心,醉心丹青。」
「家父曾言,他天分不高,畫了二十多年,只一幅《撲蝶》或可傳世,為其揚名。」
「為此,家父對這幅《撲蝶》愛若性命,平時藏於匣中,只在雅客登門時才取出展示。」
「六年前縣城第一次被破,敵兵沖入城內作亂,搶到我家裡時,家父不顧金銀只衝進書房護著這幅畫,偏他越是如此,敵兵越以為匣子裡面藏的是貴重之物,他們先是用刀廢了家父的雙手,打開匣子發現只有一幅畫,惱羞成怒將這畫撕得四分五裂。」
「敵兵退後,家父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因此畫被毀,而雙手被廢的他再也不可能畫出堪比此畫之圖,心灰意懶不久便撒手人寰。臨走之前,他留下遺願,讓我尋找名師重臨摹此畫,令其可完完整整地傳於後世。」
隨著陶進的敘說,佟穗也在細細打量這幅「撲蝶」。
上面畫著一位探身撲蝶的小姐、一個翹看著的丫鬟、一簇牡丹花叢以及一隻落在花蕊上的彩蝶。
佟穗並不懂賞花之道,可她分得出好看、難看。
此圖里面的人、花、蝶全部栩栩如生,她甚至能看出小姐自信能成功撲蝶而微笑上揚的唇角,看出丫鬟眼中的緊張與期待,看出這朵牡丹被艷陽曬得有些發蔫,看出那隻蝴蝶已經察覺了危險即將振翅飛離。
蕭縝看著貫穿其中沾合而成的裂縫,道:「此圖毀了,確實可惜。」
陶進再次行禮:「懇請二位看在家父的情面上,為我引薦那位高人。」
蕭縝:「引薦實在不便,陶掌柜若信得過我,我可將此圖帶去給她,今日日落之前必當給你一個答覆。」
陶進大喜過望:「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此圖損成這樣,流到外面無異於一張廢紙,我自然信得過二位。」
說完,陶進又去了一次後宅,返回後將一隻畫箱交給二人:「這箱子裡有畫筆、顏料、畫紙各一套,如果高人不願浪費心力臨摹家父拙作或是力有不逮,此箱便算我為這緣分贈與高人的一份薄禮,倘若高人能助我完成家父遺願,拿到畫後,我另有謝禮奉上。」
畫箱頗有份量,蕭縝接了過來,再把裝裱佟穗那幅畫所需的銅錢遞給陶進。
陶進連連擺手:「今日能遇到二位已是我的福運,就此結個交情,我為友人裱畫又怎能收取費用呢。」
說什麼都不肯收。
跟《撲蝶》那畫的意義比,裝裱所需確實微不足道。
蕭縝不再堅持,表明會盡力在隱士面前為其美言,隨後帶著佟穗離開了陶家的字畫店。
日上三竿之際,陽光正好,為這遠不如以前繁華的中央大街多添了幾分暖意。
佟穗挨著蕭縝,小聲感慨道:「沒想到竟有人愛畫愛到這個地步。」
蕭縝:「既是愛畫,也是愛名,生前無人賞識,盼著在後世能遇到伯樂。」
佟穗:「可我覺得他這圖畫得特別好,怎麼沒有傳出名氣去?」
蕭縝看她一眼,問:「你是不是覺得家裡那兩匹騾子很好?」
佟穗點頭,當然好了,膘肥體健毛髮油亮,性情還溫順,誰都給騎。
蕭縝:「軍營里隨便挑兩匹戰馬出來都比那兩匹騾子強,能被達官貴人圈養的良駒又遠勝軍營里的戰馬,良駒之間亦有高下之分,真正的千里馬甚至只有帝王才能擁有。天下文人多不勝數,每個都會畫幾幅,可只有少數幾人能被推崇為大家。」
佟穗思索片刻,懂了,陶父的畫放在縣城或許小有名氣,放到府城可能就淪為平庸了。陶父這人顯然不甘心,覺得自己只是時運不濟。
無論如何,一個人寧可冒性命之險也要保住自己的畫,這份愛畫之心都令人動容。
「不知道三弟妹是否願意幫忙。」她自言自語地道。
蕭縝:「難說,或許在她眼裡這畫根本不值得流傳後世。」
佟穗:「……」
兩人在半路遇到了提著酒罈往回走的蕭涉,鶴立雞群的健壯兒郎走路帶風,路過的百姓都要看上幾眼。
蕭涉瞧著很高興,遠遠就道:「二哥,酒價還是兩錢一壇,賣酒的看我跟你長得像,問我是不是蕭千戶家的孫子,我說是,他居然給我便宜了十文!」
那喜氣,跟小孩子過年得了壓歲錢一樣。
佟穗掃眼這對兒堂兄弟,身形確實相似,五官容貌最多有兩分像。
蕭涉要把省下的十文錢交給兄長。
蕭縝:「你拿著吧,隨便給自己買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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