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锦匠都是愚顽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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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雨一下子变成了有钱人。

那天陈家绸缎铺将锦、绫、绢全部都收了。绢绫还好，织锦一下子卖了近千两银子！

傅刚本来想赊买。

就是先取货，等将来陈家卖出去再付还价钱。只是赊买需要大人持户籍办理。孙雨哪里敢见官府，只好说不方便就不卖织锦了。

傅刚倒很有气魄。见说不通孙雨，直接定了绝买。就是将货物买断，银货两讫。

两人都很满意。退了房，雇了大车将绸缎拉到铺子里，临别时傅刚还着意探询织锦来历。孙雨也知道这批货物不能见光，早已经将打头处的标记剪掉，充作私货，打岔蒙混过去了，只是保证以后若有好锦，还先找陈家卖。

有了钱，孙雨乐的控制不住脸上的笑。

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桶金，该做点什么生意投资呢？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商业才华，看看那个掌柜傅刚，舌灿莲花，行情娴熟。这种八面玲珑的，才是能在商场博弈的人物。

不过自己另有底气，做不了生意，做个东家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先自己得能自由在外办事。也不知陈泾要没要到手帖。

看看天色，深秋天短，不知不觉，日头已偏西。估摸时辰，快到学舍散学的时候了。陈家绸缎铺离学舍很近，不如先去问问陈泾，要真能拿了手帖回去，以后办事就自由的多了。

陈家学舍的大门沐浴在夕阳下，除了拉长的影子，一个人也没有。看门的小厮也不知哪里去了。这也难怪，午时有太阳照着还好，现在日头留下的一点点余温早已被风吹散，路边黄叶旋着圈儿，一派萧肃。

试着推推门，吱呀一声，漏出一条缝来。孙雨左右看看，没人关注，轻轻闪进去了。

陈泾不知在哪个房间，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让人有些心慌。

绕过正堂，沿着走廊向后面走，孙雨想先去贾宪的住处看看。

走廊可能和孙雨有些孽缘，上次撞到陈泾，这次却被一位老人叫住了。

老人其实挺和蔼可亲，略瘦，身量中等，虽老而筋骨强健，就是走路有些跛。招手叫她：“你是哪一房子弟？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孙雨有些尴尬，可是也不能转身就跑啊，连忙弯腰长揖，“学生是来找陈泾的。”

老者上下打量她，“陈家今日带学生们去投保官家状，预备明年的考试。陈泾难道他没和你说吗？”

“这，”孙雨更加尴尬，想了想问道：“贾宪也去了吗？我也是贾宪的朋友。”

其实不该瞎问，自己的身份可经不起查。可是这位老者十分谦和。孙雨也不想空跑来一趟，忍不住问出声来。

老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点头道：“贾宪欲从学三馆，自然要去。”

“学生家中还有事，那个，先告辞了。”说完不敢看老人的表情，脚底抹油开溜。这个老者给了孙雨一种班主任的错觉。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班主任那又和蔼又严肃的眼光还是让她心里慌。

还是去苗院使家碰碰运气，姨妈那里还等着信儿呢。雇了牛车奔上次去过的苗家大宅去了。

***

苗宅所在的巷子车水马龙，有许多人坐车出来。牛车根本不敢往里面去。赶车的伙计说道：“郎君，那里的车气派的很，怕不是有官人家中宴客来着？小的牛车简陋，只怕冲撞了人家。”

孙雨觉得奇怪，这会儿天都快黑了，难道有人家宴客？

付过了车资，打伙计离开，自己沿着巷子慢慢溜达。远远就见到苗家小厮站在门，恭送客人。有一位客人可能身份高些，苗院使竟然亲自送出，看情形十分热情熟络。

孙雨当然不会错过这机会，看准了苗宅邻居墙壁夹角处，躲进去放开空间，覆盖苗院使后，从空间内过去，再收缩成一枚小结晶，扣在苗院使衣裳下摆。随着他进里面去，见厨役、茶酒、乐工、脚下人忙忙乱乱，仿佛刚开完宴会一般。

到了一座小厅，只见两个中年男子围桌而坐，侧面有个女使正在点茶。看到苗院使回来，左边穿绿罗袍的男子得意笑道：“如何？当初我说大事可为，陈兄半信半疑，现下可还有疑虑么？”

右边的男子面色黧黑，手抚下颌处打的一缕短胡须，点了点放在桌子上的一张单子，质疑道：“虽然大事初成，也不可大意了。这些大户在京城的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差错，你我都有不是。我看这事还是先层层摊派，施压户头，督促锦匠借贷，同时加盖绫锦院印章为保。若有那些刺儿头闹起来，还要借白厢主的厢军一用。”

孙雨急忙攀到桌子旁边的彩绘花瓶架子上，往单子上面看去，只见右第一列写着“交引作保名单”几个字。后边字迹看不大清楚。

绿袍男意气风：“不需嘱咐，到时我自有道理。”

苗院使踱步到桌子对面的梨花木锦榻上坐下，歪靠着围子，点头附和。

“薛家的花机子综数大大减少了，织出来的花形更大，花纹更自然好看。不过那些锦匠都是些愚顽之辈，不一定能理解我等的苦心。若是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只怕有御史从中做梗。还是要让户头去做这个事情。不愿做的，以办差不力问罪。院中共三十余户头，另有大形势机户八家，不论使什么法子，务必要让他们自愿改革花机子。陈兄权知开封，还望能严地界之禁，督各锦匠借贷契书及公私费用。只要织机改成，那么课增也就无忧。此间诸事，就是我等以后的进身之阶了。”

黑脸男子笑道：“督责威刑，不需顾虑。只是锦匠贷请时，必须得以户头为保，每月输钱，月输不及者，计算所负的钱数，加倍处罚。”

孙雨听姨爹分析，认为织机改革不是什么好事时，还不以为然。

这时听这三个男子讨论，又气又恼。什么破官儿，竟然想要逼迫锦匠借贷，那花机子高达四五米，复杂的很，改造不知得花多少钱。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苦心。

这个黑脸男权知开封，不知什么意思。难道是开封知府？京城的知府那不是开封府吗？宋仁宗时期有个包青天，那可是个清官，怎么现在这个陈知府如此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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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26年秋冬时节科举考试，品官子弟可以投保官家状，量试艺业，给准考证，充当三馆学生应考。

1o26年的开封知府是陈尧咨，就是《卖油翁》的射箭人。这人嗜酒、奢侈、欺凌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