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宫闱陡然异变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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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居然不同意自己废黜刘氏，这就有些令赵佶好奇了。赵佶便问道蔡京为何这么想？

蔡京回答道：“官家，刘氏毕竟是先帝所册立的，陛下将其废黜，未免会令小民猜测宫闱之事，于官家圣名有损，官家切不可莽撞行事。”

赵佶听明白了蔡京的话，蔡京的意思很简单，刘氏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哥哥哲宗皇帝册立的皇后，自己作为弟弟，兄终弟及接过了兄长的位置，刘氏就是自己的皇嫂，哲宗的遗孀，自己若是废黜了她，传到民间去，难免会引起大家的猜测。

毕竟她是先帝的遗孀，这样做会让人觉得赵佶对他的兄长过于凉薄了。

赵佶于是问道：“那元长以为，该怎么办？”

蔡京这时候却对赵佶打起了太极拳，蔡京说道：“官家，此宫闱之事，臣不当与闻，也不敢置喙。”

蔡京走后，赵佶就在思索蔡京这两句话，不当与闻，赵佶明白蔡京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不该问他这个外臣，应该找个内臣或者宫里人问问，这个不敢置喙，到底是什么意思，赵佶还没有想明白。

赵佶明白，蔡京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他说这两句话的，其中必要深意，可恨自己之前虽然是个历史爱好者，可是对于这些宫闱密辛，却是了解的比较，既然猜不出这个不敢置喙是什么意思，那就先看看这个不当与闻吧！

赵佶将梁师成叫来，将此事说给梁师成听，言明自己对刘氏已经忍无可忍，但是又碍于她是哲宗的遗孀，不能废黜，想问问梁师成怎么看。

没想到梁师成的回答令赵佶大吃一惊，梁师成的办法很简单，就是逼刘氏自杀或者干脆把她弄死。

赵佶这才明白蔡京为什么说他不敢置喙了，老谋深算如同蔡京，怎么会想不到处理刘氏的办法呢？只是蔡京明白，这种事情，怎么能由自己一个外臣说起，毕竟她是先帝的皇后，某种意义上说，蔡京还是她的臣子，蔡京敢直接说这事，那不成了背主弑君吗？

所以蔡京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了赵佶，毕竟梁师成他们本就是内侍，这些宫闱中的腌臜事，肯定见的多了，而且他们说出来，就不必向蔡京一样承担这种道德责任，毕竟他们也不是士大夫。

这才是蔡京不敢置喙的意思。

赵佶让梁师成退下，自己开始思考此事，梁师成的办法当然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不管怎么说，刘氏和赵佶的矛盾其实满朝都已经知道了，这时候不管刘氏怎么死，这种风言风语总归会传到赵佶身上，自己又不是武松，干什么要承担杀嫂的名声。

赵佶正在思考此事，郑皇后端着药来对赵佶说道：“官家，进药了。”

赵佶吃完药，看着郑皇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哥哥哲宗可不是只有刘氏一位皇后，哲宗的原配皇后是孟氏，也就是元祐皇后，当年得到高太后青睐，立为皇后。

后来因为哲宗亲政后，意图绍圣，也就是恢复新法，这位孟皇后乃是高太后所立，自然倾向于旧党，哲宗对她就不太喜欢。

再加上刘氏的蛊惑，炮制所谓巫蛊案，孟皇后被废。不过孟氏应该在宫内挺得人心的，当年刘氏诬陷他，哲宗命梁从政、苏珪调查此案。在宰相章惇和刘婕妤的授意下，他们逮捕了皇后左右侍女及宦官数十人，并将这些人刑讯逼供，太监、宫女们不愿诬蔑孟皇后，个个被打得体无完肤，割舌断肢者不在少数。

后来刘氏不得不伪造证词，才使哲宗废黜了她。后来哲宗去世，向太后垂帘时，曾经短暂的恢复她的皇后之位，后来赵佶亲政，蔡京等人蛊惑赵佶绍圣，炮制了所谓元祐党禁，孟氏再次受到牵连，被废去皇后之位，迁居瑶华宫。

说来孟氏也是个苦命人，一辈子都是被人摆布，只能随波逐流在政治的风浪中，不过这位可是个有福气的。后来靖康初年，孟氏先因瑶华宫失火，移居延甯宫，后延甯宫又失火，出宫居住相国寺前之私宅，竟然阴差阳错的避免了被虏北上的悲剧。

高宗继位后，还派人将她迎回，以太后之礼相待，得以善终。

赵佶突然问道：“妙静仙师（孟氏被废黜后的尊号）现在何处？”

郑皇后说道：“自然是在瑶华宫。”说起来郑皇后也非常同情孟氏，所以在生活供应上从未减少待遇，孟氏也对这种事情始终不一言，随遇而安，从未抱怨过什么。

赵佶对郑皇后说道：“当初废黜，现在想来，悔之何及也！”

要是当初不废黜孟皇后，刘氏想来也不会如此猖狂，现在搞得赵佶极为被动，梁师成的办法固然有用，不过赵佶觉得，这办法还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的好，赵佶问郑皇后有没有办法，郑皇后也是很无奈，她毕竟是先帝册立的皇后，算起来也是郑皇后的嫂子，郑皇后把她有什么办法。

赵佶想了一会说道：“要不然也将她迁居瑶华宫吧。”赵佶的想法也很简单，孟氏是他的皇嫂，刘氏也是，哲宗升遐，两位皇嫂年龄都不大，为避嫌将她们二位和哲宗皇帝的所有妃嫔都迁居瑶华宫，似乎也说的过去。

郑皇后想了半天，说道：“其实当初董御史是为妙静仙师鸣过冤的。”

郑皇后提醒了赵佶，他才在脑海里想起这位白须御史，当年瑶华密狱之案爆，哲宗派侍御史董敦逸与梁从政等人一起审理此案，现了他们刑讯逼供，捏造证据的事情。

董敦逸就一直为孟氏鸣冤，上疏说道：瑶华之废，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诏下之日，天为之阴翳，是天不欲废之也；人为之流涕，是人不欲废之也。臣尝阅录其狱，恐得罪天下。

从哲宗一直到赵佶时，他都多次上疏说明此事，现在奏疏、案卷和当年董敦逸录问此案的卷宗都还在，赵佶当即命梁师成将这些文书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