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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生伸出手指刮着绾绾的鼻梁，“关我何事？”
绾绾撅嘴，“你怎么能这样！你娶了她，她如今又有孕在身，你怎么能不管她！”
眉生展眉，“娶她，一是为了得到你；二来，是为了救她爹张玉举。幻紫当初看中了张玉举的经商之才，以及张家在楼兰的财力，所以想要摄了张玉举的心魂去，我娶了张梦莲，幻紫便再不敢。”
原来是这样……绾绾终于展颜而笑，“那，小姐她的身孕？”
眉生坏笑，凑在绾绾耳畔，“我只对你有反应……”
绾绾羞得几乎跳脚，偷偷回眸去望跟在身后的开明。开明倒也识趣，装作没看见一般，抬头望月。绾绾这才回过身来，狠狠掐了眉生一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眉生正色，“张梦莲本不欲嫁我，是因为她心中早有了人。是他们家商号的年轻掌柜，只是家境贫寒，张父势利而坚决不允。后来，被林家二老想要抱孙子的愿望给逼急了……”
绾绾突地打断了眉生的话，“对啊，你还从没告诉过我，林家二老又是谁，而你又怎么到了林家啊……”
眉生轻笑，“我知道你一直对林府的宅子充满了好奇，始终以为是我的幻术——其实那都是林家二老的杰作……”
绾绾睁大了眼睛，“啊！你是说，林家二老竟然也是水族？！”
眉生郎笑，“是。他们都是金沙国的老臣子。”
绾绾皱眉，“那你怎么来了林家？”
眉生伸出指尖点住绾绾的眉尖，“我那次从你身边离开，乘着白色兰舟离开，便是到了楼兰。那之后便一直都在楼兰。楼兰旁边就是‘牢兰海’，从那里便可入海。”（小注：“牢兰海”便是如今的罗布泊，曾经是一片水域浩淼的大湖。）
绾绾皱眉，“你为什么要来楼兰？”
眉生轻轻一叹，“纵然我不愿，我也毕竟是金沙国的皇子。父皇失踪，我总难免回来继承属于我的责任。”
看着绾绾呆呆的模样，眉生轻笑摇头，“小傻瓜，好了，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实在是过于遥远了。我们还是继续来说张梦莲的那个孩子，省得你还因为这个，抓住我不放。”
绾绾点头。
眉生微笑，“林家二老以为我是真的娶了张梦莲，所以自然希望早日为金沙国皇室开枝散叶，所以总是在催张梦莲。张梦莲从我这里想不到办法，只好与她那个旧情人暗渡陈仓咯……我倒也乐见其成，算也是给了张梦莲一个幸福的未来。”
绾绾惊得睁大眼睛，“啊！你被戴了绿帽子！”
眉生笑着打了绾绾一下，“她我不管，如果是你，我就……哼哼……”
绾绾调皮一笑，“也没错啊，龟也是你们海里的，说你是呢，也不算委屈了你……”
眉生被气得噎住，捉住绾绾，唇便重重落下，锁住了绾绾的淘气……
那一刻，大漠如海，月明如珠。
92．醋意
“哥，在离开龟兹之前，我想去见一个人。”林家分号里，竹影婆娑，开明手捧着茶盅，约略怔忡。
他已经决定了要追随林眉生，一起回到他们的父辈们缔造起的那个一直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神秘国度。只是，他的心里却有点放不下龟兹。
林眉生点头，“去见见吧。长公主这一生，也一直为情所苦。虽然身为王室公主，却始终缠绕在当年父皇失踪的那个谜团之中。这个答案，当然最好由你亲自来告诉她。”
绾绾心里一晃，原来开明是想去看他的母亲啊……这么多年来，苏巴什与龟兹王城不过比邻，而开明就在母亲的身边，却一直不知那就是他的母亲……
开明点头，“我会将父皇的身份隐晦地告诉她。或者干脆说父皇已经亡故了吧，否则一个爱上有千年寿命的鲛人的凡人，总是可怜的。”
林眉生碧色眸子倏然一黯，望向绾绾的眼神里，漾满了怜惜。
绾绾当然也想到了自己。她静静地垂下眸子，没敢迎向眉生，否则她真的怕自己会在那一刻，落下泪来……凡人的百年之寿，对于鲛人的千年生命来说，短得不过就是转瞬，又如何敢于希冀，相偕一生？
开明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掩饰，“绾绾，不是，我只是说母亲与父皇或许再没机会相见……”
绾绾扬起眸子来，虽是掩不住莹然泪光，却仍灿然一笑，“就算再不能相见，至少有过曾经共度的时光，这便是一生最美的记忆，也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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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明去见长公主，绾绾好奇王宫的模样，便乔扮男装，拖了林眉生同去。
开明自然也是愿意。否则，让他独自去面对那位从未谋面过的母亲，他的心下真是慌作一团。
开明见到长公主没有费太多的力，只是一句“昭怙厘故人求见”，便已经足够让长公主明了了开明的身份。
得知开明到来，龟兹王子，也就是长公主的兄弟便将同来的绾绾和眉生邀请至筵席，以便腾出时间来让那母子二人单独相处。
筵席之上，著名的龟兹乐萦绕耳边，绾绾惊艳得捧住手里的酒盅，情不自禁地一杯又一杯地喝下琥珀光转的葡萄美酒。因绾绾此时是男装打扮，林眉生不好阻拦，只好眨着碧色的瞳光，坐在绾绾的对面，隔着丛丛的舞姬，斜挑长眉笑笑地望着绾绾。
龟兹乐惊艳天下，中原皇室始终将龟兹乐作为宫廷部曲之一。可其实龟兹舞姬才更是风情万种，看得同是女人的绾绾都禁不住目眩神迷。
一队队的舞姬，俱是梳起“双鬟望仙”的高髻，眉间罩玄色“透额罗”或者是大红的抹额，上身只遮住两点圆润，下方只是透明纱裤，迷人之体，在似隐非隐之中，毕现无尽妖娆。
绾绾不禁有点看呆了，捧着酒，半天忘了喝一口，甚至酒液从杯沿滑下犹未知晓。看着绾绾的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龟兹王子便会错了意，以为绾绾身为男子，想要求欢，于是轻拍掌心，便有数位丽色娇姝拥至绾绾和眉生的身畔，极尽妩媚，曲意承欢。
绾绾还是第一次经着这样的“服务”，纵然同为女子，感受着身上滑动的那些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也险些鼻血流下；可是，她却没工夫仔细享受舞姬们的服务，因为——让她怒不可遏的是，对面的林眉生不但没有拒绝，反倒好似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还一边与舞姬们说笑，一边将他自己的琉璃盏送至舞姬的口边，喂她们酒喝！
绾绾这一郁闷可不打紧，手上的酒便更是一杯连着一杯地灌下去。葡萄酒初初沾口并不觉得酒意，但是后劲却极大，所以当绾绾意识到后果的时候，她已经醉了。眼前的一切全都化作一条一条流动的彩线，迷蒙的视野里，只看得清眉生邪邪挑着碧色的眸子，静静盯着她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绾绾握着酒杯，腾地从自己的坐席上站起，身子摇摆着走向对面的眉生，咬着舌头说，“她们跳舞，真的就那么好看吗？你若真的想看，我给你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