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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的前半段进展无比顺利。

那天下午到傍晚,我坐在佩卡姆车站和那条乡间道路之间的小公园里,沐浴在渐渐西斜的阳光中。马车和行人来了又走,我只需要透过树篱间隙瞄一眼,就可以确认来的人不是我的猎物。从车站车道连接月台的唯一一条人行道直接经过小公园搭有棚架的入口,离我的石椅不到三十步,我发现我只要走在树篱这边,就能轻易听见沿着人行道走向车站的人的对话。

如同我早先的希望与计划,树篱既能掩饰我的身影,也能让我透过那些有如垂直射击孔的狭长缝隙观察外界。亲爱的读者,套句我们这个时代英国那些擅长猎捕飞行中的苏格兰野鸭或丛林里的孟加拉虎的好手常用的行话:我有最佳掩护。

舒适的午后慢慢变成舒适的傍晚。我吃了午餐和点心,也喝掉随身瓶里三分之二的鸦片酊。我完成了《月亮宝石》最后一章的校对,把长长的大样收进皮箱,跟苹果核、饼干屑、蛋壳和手枪放在一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应该会焦虑得不知所措,满心以为狄更斯已经从新克洛斯站离开,或者当天根本就不打算回伦敦。

我等得愈久,心情却愈平静。那天甲虫好像钻到接近我脊椎底部的位置,不过,我心里那股愈来愈强烈的确定感安抚了我的神经,效果比任何鸦片药剂都好,就连甲虫移动时造成的疼痛也没能干扰我。我毫不怀疑这天晚上狄更斯会出现,我从来不曾对任何事如此深信不疑。我再度想起在印度某个地点那个狩猎老手,他守在高于地面的掩蔽射击台,上了油的致命武器牢牢地靠在他稳定的臂弯里。他确知他的凶猛猎物什么时候会出现,却无法告诉那些有色人种猎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到了晚间八时左右,6月的向晚斜阳慢慢变成凉爽暮色,我放下不太吸引我的萨克雷小说,探头望向树篱另一边。他出现了。

令人惊讶的是,狄更斯身旁还有别人。他跟爱伦·特南缓步走在遍地尘土的马路靠公园的这边。爱伦穿着午后外出服,尽管人行道已经处于西边那些树木与房屋的阴影中,她仍然撑着阳伞。他们俩后面的马路另一边有一架马车尾随他们慢慢移动,时而停住,时而徐徐前进。我意识到那肯定是狄更斯雇来把爱伦从车站送回林登路的车。这对鸳鸯决定散步到车站,方便女方为男方送行。

可是气氛不太对。我从狄更斯欲走还留的痛苦步伐和他们之间看似生硬的距离嗅到了异样。我从爱伦先是放下那把无用的伞,收折起来,用双手紧紧抓住,然后又重新打开的动作也看得出来。这不是一对鸳鸯,这是一对受伤的鸟儿。

马车最后一次停下来,在距离火车站大约三十米的车道旁等候。

狄更斯与爱伦来到高大树篱旁时,我突然吓得无法动弹。渐渐消逝的暮光和树篱阴影应该对我有利,可以让偶尔疏朗的树篱在路人眼中显得浓密又黑暗。可是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他们俩一眼就能看见我。不出几秒,狄更斯和他的情妇就会看见一个熟悉的小个子男人——高额头、小眼镜、大胡子——缩在距离他们即将走过的步道不到六十厘米的石椅上。我的心脏怦怦狂跳,我相信他们一定听得见。我的双手往脸部的方向抬起,仿佛打算遮住自己,却卡在半空中僵住不动。在狄更斯眼中,我看起来肯定像只突然被猎人的提灯光束照到的兔子:柔软、苍白、双眼圆睁又满脸胡子的小兔子。

他们经过树篱时并没有看向我这边。他们压低声音在交谈,但我还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火车还没到站,郊区马路上除了那架马车,没有其他车辆。四周唯一的声响是车站屋檐下鸽子在轻声咕咕啼叫。

“……我们可以抛开那段悲伤往事。”狄更斯说。

他讲到“悲伤往事”时明显加强了语气。他的语调里还潜藏着一丝恳求,我从来……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口气对任何人说话。

“查尔斯,我们的悲伤往事已经埋葬在法国。”爱伦的声音极其轻柔。他们经过我身边时,她宽大的衣袖拂过树篱。“永远抛不开。”

狄更斯叹口气,听起来却像痛苦呜咽。他们在距离车站转角大约十步的位置停下来,经过我的掩护点不到六步。我一动不动。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他问。这些话语听起来悲惨至极,仿佛出自饱受折磨的人。

“就像我们讨论过的,我们只剩这条正确的路可走。”

“可是我办不到!”狄更斯大声说。他听起来好像在哭。我只要把脸向树篱的方向移动十厘米,就能看见他,可惜不行。“我没有毅力!”他补了一句。

“那就拿出勇气。”爱伦·特南说。

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爱伦的鞋子轻轻摩擦路面的声音;还有狄更斯更为沉重的脚步声。我想象狄更斯靠向她,她不自主地倒退一步,狄更斯重新跟她保持生硬的距离。

“是啊。”他终于说,“勇气。毅力弃我而去的时候,我可以召唤勇气;勇气枯竭的时候,再诉诸毅力。我的人生一直是这样。”

“这才是听话的乖孩子。”她轻声说。我想象她用戴手套的手抚摸他的脸颊。

“我们俩都要鼓起勇气。”她嗓音里有一股勉强挤出来的轻快旋律,不太适合她这种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人。“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关系是哥哥跟妹妹。”

“永远不能……像以前一样相处了吗?”狄更斯问。他的声音像被送上断头台的人,平静又单调地复诵法官的判决。

“不行。”爱伦·特南说。

“永远不能当夫妻?”狄更斯又问。

“不行!”

之后是一段沉寂,持续得太久,我又很想探头从树篱之间偷窥,看狄更斯和爱伦是不是都凭空消失了。接着我听见狄更斯又叹了一口气。然后他音量提高了,语气变强了,说话声音听起来却无比空洞。

“那就这样吧。再会,我的爱!”

“再会,查尔斯!”

我相信他们没有彼此碰触或亲吻。至于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一动不动坐在原地听着狄更斯的脚步声拐过树篱转角。那声音在转角处停了一下──我相信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往前。

那时我才探头往前,脸靠向树枝,看着爱伦·特南穿越马路。马车夫看见了她,向前驶来。她的阳伞再次收折起来,双手掩住脸庞。她上车的时候没有回头看车站,留着八字胡的车夫扶她上车就座,轻轻关上车门。年老的车夫爬上驾驶座,马车在空荡荡的大马路上缓缓回转,朝佩卡姆的方向驶去,她始终没有转头望向车站。

这时我才把头转向左边,循着棚架望出去。狄更斯已经走过棚架出口,爬了四级阶梯登上月台,现在他停了下来。

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会转身,他的视线会越过小公园和树篱,再次凝望爱伦·特南搭着无顶马车离去的身影。他不得不回头,那股迫切感明显写在他夏季亚麻西装底下拱起的紧绷肩膀,也写在他痛苦的低垂脑袋,更写在他往月台跨出半步中途停顿的身躯上。

等他转身过来——两秒内,或许更短——他会看见他过去的合作伙伴兼虚情假意的朋友威尔基·柯林斯展露出卑怯偷窥狂的本色,弓着身子躲在树篱另一边张望,那张惨白愧疚的面孔盲目地回望他,暗淡无光的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变成空洞的椭圆。

然而,不可思议地、难以置信地、不可避免地,狄更斯没有转身。他大步绕过车站转角,踏上月台,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情感丰富的浪漫人生中唯一也最美好的爱。

几秒后往伦敦的火车带着看不见的惊人蒸汽和金属碾磨声驶进车站。

我用剧烈颤抖的手从背心口袋中掏出怀表。火车准时到站,再过四分三十秒就会离开佩卡姆。

我颤巍巍地起身,拿起石椅上的皮箱。但我还是足足等了四分钟,让狄更斯上火车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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