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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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要走了，为父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说吧。”

姜长远擦着眼泪，拼命地作秀给钦差看，想为自己哭出一个慈父的名声，对日后他升职上京提供裨益。

“我没读过书，琴棋书画也都不精，宫中礼仪更是没学过”，姜瑜婉微微拔高了嗓音，“不知道您能不能准许我将李嬷嬷带上，她曾是从宫中出来的老人，说不定能在路上教导我一二，万一我出了丑没有入选，可就浪费了父亲的苦心筹谋了。”

姜长远面色一僵，透露出几分不情愿来。

这李嬷嬷本就是他准备制衡姜瑜婉的手段，若是让她带走，真发生如云氏所说那样的事，可就晚了。

姜瑜婉轻声，故意提醒：“您不同意就算了，女儿记得姨母也在宫中当职，到时女儿遇到不懂得地方就多问问她好了，只是不知道姨母那么忙，有没有空搭理我……”

她说一番话的声音时高时低，传到钦差耳朵里，便只听到姜瑜婉想要个嬷嬷带进宫去。

钦差语气不耐烦，“县令大人，不过是一个嬷嬷，你就允了吧，耽误了选秀的日子，可就得不偿失了，日后小姐若是成了宫中的小主儿，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是，大人说的是”，姜长远笑容可掬，毕恭毕敬的道：“来人，去把李嬷嬷带来，在把本官院里叫莺秀的婢女也带过来，嬷嬷毕竟年岁大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姜瑜婉提醒了他，宫中可是有表姐这个眼线的，倒时让她多盯着点。

一旦发现姜瑜婉有不从的心思，就把那嬷嬷抓去便是。

更何况，还有莺秀这个从小跟着他的婢女在，他大可以放心。

姜瑜婉脸上没什么好表情，什么照应，不过是盯着她动向的眼线罢了。

一个表姐还不够，还要塞进来一个婢女，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时时刻刻防备着她。

不过能把李嬷嬷带出来，她也不算亏。

姜瑜婉望向拐角处，眸中多了一抹期盼，前世她死前，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嬷嬷了，这次重生回来，嬷嬷更是早早的就被姜长远给控制了起来，她担心打草惊蛇，也没敢偷偷去看。

如今终于要见到了，她心中既酸涩又激动，待看到那抹矮小甚至有些佝偻的身影出现时。

姜瑜婉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上前几步，搀扶住李嬷嬷，笑着道：“辛苦嬷嬷这么大的年岁还要陪我入宫，实在是我太过紧张，急需嬷嬷助我坐镇呢。”

两句话，就让李嬷嬷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她回握住姜瑜婉的手，“能陪小姐进宫，是老奴的福分。”

莺秀走在旁边与姜长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临走时，姜长远又装模作样的掉了几滴眼泪，甚至追车都追了老远。

马车内，姜瑜婉只顾着与李嬷嬷谈话，连做戏都懒得装了。

莺秀不满瞪她一眼，“老爷好歹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却宁愿和嬷嬷说话也不愿意看老爷一眼，真是个白眼狼儿！”

姜瑜婉脸上的笑容一僵，冷眉冷眼的瞧了过去，随后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脸上，“谁准你和本小姐这么说话的？”

“你！”

莺秀震惊，以往姜瑜婉见到她哪次不是谨小慎微的模样，怎么现在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后认清自己的身份，我是主，你是奴”，姜瑜婉语气冷厉，“否则，我不介意将你以下犯上的事情告诉钦差大人，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

可惜她现在势单力薄，还不足以抗衡姜家，她还没有实力护李嬷嬷周全，虽还不能除了莺秀，但吓吓她还是能够的。

莺秀哑口无言，憋的脸色通红。

姜瑜婉冷瞥她一眼，靠在李嬷嬷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了过去。

从衢州到上京，最低需要一个月的路程，这一路上，姜瑜婉压根没有向李嬷嬷学任何宫中礼仪，整日里就摆弄着各种养肤膏，胭脂，衣裙，甚至为自己搭配了好几套衣裳。

她那当替身的三年，早就耳濡目染将宫中的礼仪学了精通。

更别提陛下的癖好就是喜欢听她念书而眠，为了不念错字，她白日埋头苦学，三年的时间早已让她不再是胸无点墨的女子了。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终于到了上京。

进京当日，街头巷尾都挤满了百姓，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缓缓驶过，这一次的选秀，是皇后娘娘亲手操办，规模极大，凡是有官职的大臣家中有及笄却未婚配的女儿，都要参加。

前世，因为姜盈玥失身，所以整个选秀流程都是她代为参加，如今又走了一便，心中再没有当初那般紧张了。

加上姜长远的打点，她一路都十分顺畅，成功入选，亦如前世一般得了个答应的位分，与她一同留下的，还有出身尚书府的宋贵人，身为皇后妹妹的柳贵人，将军府的庶女刘常在，宿州刺史的嫡女萧常在。

五个人中，属姜瑜婉位分最低，被分的住所也最偏，位于最北侧，与冷宫不过隔着几道墙。

姜瑜婉心中没什么大波澜，一切都与前世一幕一样，除了这次，她不再是为人替身，而是真真正正为了自己。

内务府分来的奴才们早已经候着，看见主子进来，连忙跪地行礼，齐声道：“奴才（奴婢）给小主请安。”

姜瑜婉眸光扫过他们，二个丫鬟，一个太监，加上李嬷嬷和莺秀，在算上她，一共有六个人，倒也不算热闹。

她越过几人，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口，才开口道：“都起来吧，日后这清婉阁的大小事宜，你们都听李嬷嬷的便是。”

“是，小主。”

李嬷嬷上前，从提前准备好的荷包，依次分给了几人，几人面露喜色，连忙伸出双手接下，笑容满面的道谢。

随后三人开始自我介绍，两个丫鬟分别名唤春碧春和，太监则说了个贱名叫小凳子，说完，他们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姜瑜婉训话。

这宫中进来的哪位小主，进来不是要先立立威风的？

可没想到，姜瑜婉却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比我入宫要早，这宫中的规矩比我更懂，日后你们只要好好当差，我不会亏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