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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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箫就如约来到林重山跟前，此外梅隐剑庄的庄主陈贤也在，只见二人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似乎心事重重，屋子内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林箫看在眼里心中忐忑不已，似乎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味道。陈贤见林箫到了，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随即转身出门。陈贤一直以来特别喜欢林箫，平时见到他总爱笑眯眯地聊上几句，今日却是神情严肃一言不，出门之后立刻大步离去。

林箫小心翼翼地地来到林重山身边，他偷偷观察着师父的神色，心中愈不安。林重山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开口说道：“咱师徒俩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为师今日喊你过来，是有些要紧的话想单独跟你说，但在这之前有一桩关于为师的往事需要先说给你听，你也别问缘由只管好好听着便是！”

“明白了，师父！”林箫正襟危坐，凝神静气的听着。

林重山话到嘴边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讲起那桩往事。二十年多前，林重山此时三十出头的年纪，还在为朝廷当差。有一回他们接到上峰密令被指派到漠北剿匪，漠北地区干旱荒凉人烟稀少，还时常有马匪出没，经常侵扰附近村落危害民众，因此剿匪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只当这次跟往常一样，做了些准备之后便孤军前往。

当他们来到大漠深处，这才现对手根本不是真正的马匪，而是当年北元朝廷的残部，被明军赶到漠北之后在此落地生根，通过这些年到处抢夺渐渐展壮大起来。这路人马依旧保留前朝旧制，军纪严明兵强马壮，战斗力之强远远出朝廷预料。双方血战一场之后都死伤惨重，当时林重山统领前军，不幸中了敌方诡计，更是被敌军团团包围。

“我与手下众兄弟抱着必死的决心浴血拼杀，战至仅剩最后几人，总算杀出一条血路突出重围。我们几人夺了马匹一路骑马狂奔，敌人在后方追得很紧，我们只得分头行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听不到身后的马蹄声。可此时我早已不知路在何方，身上几处伤口又一直流血不止，终于力竭眼前一黑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林箫听得凶险处不自觉一声惊呼。

“当我醒过来之后，却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软木床上，身上的几处伤口也都已经被包扎起来。房间内布置得温馨雅致，窗外还不时飘来阵阵清香，我正迷迷糊糊地寻思着到底是何人救了自己。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名女子，唇红齿白灿若春桃，她见我醒来甚是高兴，还不住问我身体是否好些了。”

林重山沉浸在回忆之中，脸上微微泛起淡淡的笑容，“这名女子名叫叶澜衣，简单聊了一番后才知道是她救了我，并替我包扎伤口、煎汤换药，这些日子全靠她才使我捡回了一条命。她也不问我缘何受伤，只说这处居所极其隐秘外人根本无法找到，让我安心在此养伤。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在那里一住就是大半年。”

“叶澜衣对我体贴照顾无微不至，她此时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这一来一去相处的日子久了，渐渐对我暗生情愫。我并非铁石心肠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只是当时我心里仍然深深地爱着我原来的妻子，根本无法忘记，尽管她已经生病去世三年有余，但我仍不愿另结新欢，只好对澜衣的情意视而不见。”

“待我伤势痊愈之后，准备告别澜衣回到应天府继续当差，澜衣虽然不舍却也不愿耽误我的前程。当时我心里其实已经接受她了，但始终忘不了结妻子，因此对她的情意只能压抑在心里，以免对她伤害更深，我安慰她今后若有机会一定会回去看她。回到应天之后我受人引荐成为了宫里的御前侍卫，仕途平步青云。我对澜衣虽然一直念念不忘，但她终究只是我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不可能会有结果。”说到此处林重山摇摇头，“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里知道三年后朝廷已经是风雨飘摇，宫里更是乱成一团，为师一时财迷心窍，做下了一桩这辈子都不可饶恕的错事！”

林箫见林重山紧紧闭上双眼，脸颊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表情似乎非常痛苦，他也不敢多问，只能静静地等林重山继续说下去。

林重山铸下大错却换来了一笔不义之财，数量之巨，富可倾城，然而明晃晃的金银彻底蒙蔽了他的心智，使其陷入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林重山有钱之后更渴望名声，他享受一呼百应，受人簇拥的感觉，于是打算开宗立派，到处买地招人。结果他收来的弟子除了混吃混喝的，就是为非作歹之徒，这群人到处寻衅滋事，短短半年不到就结下了不少仇家，几次差点弄到收不了场最后只能用钱财去摆平，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荒唐。结果害人终害己，在一天夜里几个仇家突然一同找上门来，当场死了不少人，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惹来了官府的注意，还有不少江湖人马也闻讯而来，对这笔财宝起了觊觎之心。这地方眼看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只能带着剩下的财宝连夜逃走，刚刚建立起来的宗派从此树倒猢狲散。

林箫听到这里依旧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急着告诉自己这些事，他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其中有何深意，无非都是一些陈年往事，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旧事重提，但他不敢多问只能慢慢听下去。

此刻林重山已经走投无路，不但被官府追查还被各路江湖人马截杀，他心里非常想念叶澜衣，于是打定主意决心孤身前往漠北去寻她，只求与她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只可惜事与愿违，待他找到叶澜衣之时，她迫于父母压力早已嫁给族中的表哥为妾，他表哥正是大漠烈阳门的门主叶玄机。

“可是当时号称天下武功第三的叶玄机？”林箫惊问道。

林重山点点头，“正是此人。此刻叶澜衣已为他生下一个快两岁的孩子，而叶玄机醉心武学，平时对澜衣毫不关心，加上他比澜衣年长十多岁，又有好几个妾室，因此两人之间感情非常淡。说来也巧，当时叶玄机正在闭关修炼中，准备挑战‘南贤北痴’当世两大高手，恰好就给了我俩机会。我与澜衣是真心相爱，私下幽会了一段时日之后，更加确信眼前之人就是自己一生的挚爱。但此刻叶家人也现了我俩私会的蛛丝马迹，因此将澜衣锁在房中，寸步不让出门！”

“即使如此我仍是不死心，一次次地在叶家门口徘徊，只盼哪一天能再次见到澜衣。直到有一天我偷偷听到几个叶家人的谈话，才知道烈阳门彼时根本就是空有名声，其实早已是外强中干家道中落。门主叶玄机是个武痴，整日醉心武学，根本没有时间打理门派事务，自烈阳门传到叶玄机手里之后，已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而他叶家的几个家族兄弟更是整日里勾心斗角，只想着如何分割烈阳门的财产。我觉得机会来了，便花钱买通了叶玄机的胞弟，答应他只要想办法让叶澜衣出户，我就将身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他。”

“事情办得很顺利，凭空演了一场戏就成了，我们先是找了个借口让澜衣抱着孩子坐马车去山上的寺庙上香，然后故意让马车失控，造成她俩跌落悬崖摔得尸骨无存的假象，其实她母子俩早就被我们掉了包。当叶玄机得知澜衣的死讯后也仅是稍稍关心了一番，只派人给她爹娘送了些钱粮过去。本来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我可以立刻带着她们母子远走高飞，只是当她二人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之时，我竟然着了魔一般又有些舍不得手中的财宝了。”

林箫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料想这事情还要出岔子，果然林重山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事办得实在太过容易，不值得我付出所有的财宝，因此当叶玄机的胞弟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早已私藏了一半，随后又向他提出了新的条件。江湖上人尽皆知，大漠烈阳门的“烈阳玄天掌”与“孤问剑法”乃是不世出的绝学，只要能弄到这两本秘籍中的一本，我便将剩下财宝的双手奉上。此事涉及烈阳门的根基，他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财宝的诱惑。他告知我现在还不是时机，要我先等待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之后叶玄机闭关期满，届时就会踏上挑战“南贤北痴”的征程，只要人不在就有办法把秘籍搞到手。我又一次的选择相信他，但这一次却换来了一辈子的后悔与愧疚……”

林箫听得心惊不已，果真如自己所料后面要出大事，连忙追问道：“接下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