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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炷香之后。
楚毅立身站起，朝着船头的方向问了一句。
“船上可有吃食？”
下一秒，张胖子探出脑袋，一张大脸在这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油腻发亮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荷叶，鸡肉特有的香气飘了过来。
楚毅本来只是找个借口，但他吃了太久的鱼虾，这会儿不免被勾起了馋虫。
“多少钱？”
“公子，这水上可没有鸡的，所以得要一两。”
张胖子说话间，用没有撑竹篙的那只手将表面的荷叶拨开，先露出底下金黄的鸡皮，喷香的油脂化成了汁水，流淌在鸡的两侧。
这一幕，让楚毅突然想起了美人出浴，欲遮还羞的图景。
男人就得当机立断。
“本公子要了！”
他说完弹出一两银子，张胖子也顺势把荷叶丢了过来，不忘再问一句。
“公子，我这里还有五年的精酿，只要十两银子。”
“一并拿来吧。”
楚毅左手啃着鸡翅，右手抓着酒坛子，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乌篷船的中间。
张胖子最初还无比谨慎，直至楚毅说了一句“来透气”之后，他掂量了一下掌心攥着的银豆子，也就听之任之。
“张胖子，你说，这十两银子够做什么的。”
楚毅灌了半坛酒，脸色微微熏红，张口问道。
“十两银子，在灵寿城足够买五条人命了。”
张胖子冷不丁来了一句，转而笑道：“当然，也可以是买两个水灵的丫鬟，坐享齐人之福。”
“人命贱到这等地步了么。”
“那可不是？相较风餐露宿的古人，其实我们这些人活得更惨！”
张胖子摇头晃脑，面上不禁多出少许愤慨之意：“古人只要小心野外食人之虎，逃到城内就可活得性命。”
“至于现在，不仅城外有虎，城内也有，而且虎更多，吃人不吐骨！”
楚毅听着张胖子大吐苦水，对各中情由也是心知肚明。
他今日前后给了张胖子十三两银子，但经过“悬剑山”与“青漕帮”这两层盘剥之后，落到他自己兜里的能有三两就不错了。
这里面还包括他作为管事，要分给底下人的部分。
张胖子给的少了，底下人就会心存怨怼。
给得多了，他自己就会饿死。
无论如何，这管事一职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是管事，把一切的锅都背了。
楚毅清楚其中的弯弯绕，顺口又与张胖子聊起了“剥削”与“吃人”。
他不仅是一个合格的听众，更是一个粗鄙程度不下于张胖子的批判者。
在这般循循善诱下，楚毅总算摸清了“青漕帮”在偷渡这条线的上下游人物与流程。
像张胖子这样的只能算是下线，负责绕过城卫的搜查。
等真正进到城里，青漕帮自会用行动证明，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得到了需要的信息。
楚毅缓缓走到张胖子的身后，他的身上同样散发出一股酒气。
张胖子转过头，看到是楚毅，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公子，快坐，我还有故事，咱们接着聊——”
话未说完。
他的脖子后方忽然传来一股巨力，直接将张胖子的骨头一把捏碎，瞬间气息全无。
楚毅接过他手里的竹篙，神情平静。
“你若不死，一会儿难堪的就是楚某了。”
随后，楚毅褪去了张胖子的蓑衣与斗笠，把他的尸体拖到后面的乌篷里，并且靠着后方摆正，前面烛火映照，正好倒映出一道垂直的人影来。
他自己则静坐船头，手中的竹篙开始划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