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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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抬头看到的天花板已经是纯白的颜色。怔愣了几秒钟，我左右看了看才现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左小腿被厚厚的石膏固定住了，还吊在了半空中，感觉胸部也被绑了厚厚的纱布。勒的我有点儿出气都不均匀的感觉。环顾四周才现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爸妈，周叔，安哥，还有韩文静，都在病房里站着。

最先现我醒过来的居然是韩雯静这个小丫头“小东哥，你终于醒了！”听到这话，大家都围了上来，用关切的目光盯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妈已经梨花带雨的哭成了一团。语调哽咽的说道“小东啊，你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伤成这样啊？唐教练给我和你爸爸打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坏了！”听到我妈这样讲，安哥走到了我妈的身旁，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孙阿姨，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小东哥醒过来，他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你们放心，他伤的是骨头，只需要慢慢静养就可以了。”

什么？！我伤到骨头了！难道真和我预判的一样，我的肋骨断了，腿也断了吗？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开口，因为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结果。

我爸早就说过，受伤对于运动员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一定不能伤到骨头，因为一个运动员，如果有骨折过的话，要想再达到以前的竞技状态，重返赛场，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且这些年看nBa的比赛，因为受伤，最终无奈选择退役的球员，实在是太多了。而我刚刚才把篮球当成我热爱的梦想，准备继续努力的时候。就生了这么大的意外。我还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爸开口了“小东啊，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养伤！”

虽然我面色平静，但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最懂我的也许并不是我的父母，反而是周叔。他看到我现在这副神色已经大致猜到了我的内心想法，略加思索后他才悠悠的开口说道“小东，你爸说的对，现在不要想任何事情，先好好养伤，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关键在于你怎么想，怎么做！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正好是周末，今晚就让定安留下来陪你吧！”

因为我一直面无表情的躺在病床上，大家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沉默。知道我肯定是因为受伤，心里特别难过。但这个时候说再多都起不到安慰我的作用，反而会让我的心里更难平静。

为了不给我增加过多的心理负担。我爸走到我妈身边，轻轻的拍着我妈的背，小声安慰着她，我妈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对我说道“小东，周老师说的对，你现在就好好的养伤，正好也要放寒假了，你也就不要想太多。今晚就辛苦小安留下来陪你了，我和你爸爸就先回去，你知道的，你爸爸明天还有课。明天一大早我就过来替小安，顺便给你做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呀？”

我妈一贯温柔，总是想着照顾好我和我爸的衣食住行。我也明白，我现在的沉默对于他们来说，只会让他们的心里更难受，可是这个时候的我，确实不想说任何的话。我已经从他们为数不多的话语中，知道这个伤对我意味着什么。

而这确实是目前为止我无法接受的一个现实。这次的比赛赢得了冠军，是否也是我篮球生涯的终点呢？

这一次比赛如果赢了的话，我明明是有机会可以进入省队的，可是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很多想法一时间全部涌上了心头。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表现出一丝的难过，让他们为我担心。

但是我现在也确实不想说话。面对这一群我身边最亲的人。我没有办法去抱怨，去脾气。这种内心的纠结，不甘，委屈瞬间击垮了我。

我的眼睛忍不住红了。可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哭出来。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之后。极其艰难的开口说道“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周叔，你带着安哥也一起回去休息吧，谢谢您能来看我，我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你们走的时候把韩雯静也一起带回去吧！ 我有点儿累了，我就先休息了。”

说完这些话以后，我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大家。也拒绝和大家再继续交流下去。看我神色如此坚定。周叔用眼神示意大家都离开吧，

也许这个时候的我确实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我知道，我如果睁开眼睛，他们一定又会再对我叮嘱一番，可这个时候的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

安哥小声的招呼着韩雯静，要带她一起回家。韩雯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走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又跑回到了我的身边，在我耳边悄悄的说道“小东哥，我知道你是最棒的。今天你在场上的表现我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先好好养伤吧。不要想太多了。”

原来这小丫头为了光明正大的来看我的比赛。早就已经加入了学校的啦啦队。只是在比赛时的我。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事情。即便是她这会告诉了我，我都没有回想起来在比赛场上见过她，只以为她是为了看比赛逃课出来的。

这些经历都是后来她一点一滴告诉我的。而在当时。她在我耳边说的那句你是最棒的。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就处于了崩溃的边缘。我努力的用尽全力的紧闭着我的双眼。避免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直到他们走了出去。我听到房门被关好的声音时，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艰难的忍着疼痛，用手把被子拽起来蒙住头，我在被窝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今夜无人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带着早餐出现在了我的病房里。她故意语调轻松的跟我说道“小东啊，昨晚休息的好吗？医生说过，如果你要是因为疼痛晚上休息不好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他会给你适当用一些止疼药，保证你有足够的睡眠。因为你现在只有休息好了，身体才能恢复的更快。今天早上妈妈给你煮了瘦肉粥。还有罗阿姨做的包子。你先把早饭吃了吧！”

昨晚我开始确实没有睡好，是因为我想了太多的过去和我今后应该怎么走？越想，心里的委屈、不甘，就让我变得越来越暴躁。但是一切都生了，我没有能力去改变。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那一瞬间我变得很茫然。

想着想着，也许是白天太累，而受伤以后身体的疲劳加剧，所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梦中那个打乒乓球的陈耀东，已经进入了国家队。

而那个画画的陈耀东也收到了来自国外艺术学院的留学邀请函。梦里的他们都太过优秀了，这让受伤的我更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现实世界里，我已经成为了一个逃兵，一个懦夫，在梦里，老天爷居然还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那一刻我感觉身心俱疲，突然就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甚至于对生命都失望透顶。

而就在这黑暗之中。我居然看到了那个为了舞蹈不断努力挥洒汗水的陈耀东。知道自己的基础不够好，他就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反复进行着练习。而他身边的那个梁哥，也是一遍一遍的纠正着他动作里的不足之处。看到他这样，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不甘的自己，熄灭的斗志似乎又燃烧了起来，一整晚就在这样的自我纠结中，直到我妈敲响了房门，我才在这梦境中抽离了出来。

我知道我没有理会我妈，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可是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平静的面对家人的关心。他们越是这样，我越内疚，越内疚，我的心情就感觉压抑到要爆炸的状态，可是躺在床上几乎无法动弹的我，就连扭个头，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牵连着肋骨的疼痛。

越压抑，越暴躁，面对一向温柔的妈妈，我只能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几次，朝背对着我正在给我盛饭的母亲说道“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你先回去吧！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妈盛饭的手，明显的顿了一顿，看着她的肩膀颤抖着，我猜到，我妈又哭了，唉，这就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我打篮球的这些年，妈妈为了照顾好我和我爸的衣食住行，真的是操碎了心，一点不比上班轻松。我这经常带着小伤回家，我妈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却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她既欣慰我的坚持和努力，又心疼我的付出和伤痛。

这一点，是我当了父亲后才能够完全体会的。传统思想中，中国的父母对于孩子，有着天性的维护和疼爱。只是时代在进步，我们对于父母的付出，理解成了理所当然，而当自己成为父母之后，才能去体会他们的那份心境，所以老话说得好“养儿才报父母恩”

我妈只是略微的停顿后，继续着手上盛饭的动作，一边把碗端到了我的面前，一边眼含泪花微笑着跟我说道“小东啊，这个时候，再没有胃口也必须吃饭，至于为什么，就不需要妈妈多说了，我可不想变成你嘴里那个爱唠叨的的妈妈。”说着，我妈把碗放到了我鼻子前面“你闻闻香不香，这个瘦肉粥里面，我还放了你喜欢的虾仁，多少吃一点吧！”

嘴里倔强着，可是肚子这个时候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也是，从昨天下午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个小时了，对于一个长期运动的人来说，消耗本来就大，所以我的身体诚实的告诉我，我早就饿了。

我妈轻笑了一声“好了，小东，我先把你的床摇起来一点，有什么想法，吃饱了再想！”不给我拒绝的机会，我妈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走到床的另一头，把我的上半身轻轻的摇起来了一些。调整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我妈停了下来。

再次走回床头柜前，端起碗，半卧位的我，本想接过碗自己吃，才一抬手，牵连着肋骨的疼痛，我瞬间变了脸色，疼的是龇牙咧嘴的。我妈连忙说“小东，你别乱动，还是妈妈喂你吃吧！”

我还在大口呼吸，扭动身体调整着相对舒适的姿势时，我妈已经把舀好饭的小汤匙递到了我的面前“小东，快，吃饭吧！多吃一点，才能好得快。”

这样的话语，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小时候，每次生病时，妈妈给我喂饭的情景，鼻头一酸，眼泪本能的夺眶而出，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小东，是肋骨又疼了吗？妈妈没有办法减轻你的疼痛，你只能忍一忍了，”看到我的眼泪，我妈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的伤处又疼痛作了。好吧，这样的理解至少可以让我不那么尴尬，一个大男孩了，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没事的，妈，我可以坚持。”张嘴吃到了我妈递过来的粥，齿间留香，很多美好的记忆瞬间涌上了心头。这些年，一直处于一种高运转的状态，学习，训练，占据了我生活的绝大部分时间，能陪父母聊会天，也就一日三餐的机会，可是初中开始，基本午餐和晚餐也是在学校食堂吃的，能够和爸妈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我爸为了这个家，一直很忙，妈妈经常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还好有罗阿姨，刘阿姨经常陪着她，现在，刘阿姨也走了····

看着我妈一勺接一勺递过来的粥，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我的母亲。额头和眼角有了些许的皱纹，头看上去也没有了年轻时的浓密，似乎在头顶位置，还有了一些白的踪迹。我感慨的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还没吃饱吗？”一大碗瘦肉粥已经见底，我这一声，我妈只以为是我没有吃饱，所以喊她“这个粥，容易消化，确实不怎么顶饿，来，把罗阿姨给你做的肉包子吃了吧！”说着，我妈就打开了另一个饭盒里，里面躺着三个大大的包子，拿出了一个，放到了我的嘴边。

罗阿姨的厨艺也是很好的，自从那碗猪脚面线，我的胃就算是被罗阿姨彻底征服了。之前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和我妈早已经是好姐妹了，所以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厚，加上刘阿姨离世，她对安哥和我，更像是自己的儿子一样，所以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想着我和安哥。

大葱肉馅的包子，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我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真香啊！味蕾已经被我妈的瘦肉粥打开，这会的肉包子，彻底的让我暂时忘掉了烦恼，专心享受美食带给我的愉悦感。

三下五除二，两个包子下肚，胃里不再是空空的感觉，我的精神和力气也恢复了一些。正在我回味着包子味道的时候，我的主治医生来到病房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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