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初遇“草鬼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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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乡里的集市热闹非凡，大家都在用这一年辛苦种地换来的钱来置办年货，但是集市大多男子和孩童，女子们都在家织布为家里人添置新衣，在家做豆腐，在家收拾家。男子们就结伴而行去集市置办过年要用的大小用件以及吃食。

年三十早上，“小妹，来把这个绳子拿去藏起来，等过了年在拿出来，快去。”蓝水一边说着一边把一根绳子递给她的女儿黄小妹，“哦，好。娘，为什么要把绳子藏起来过了年才能拿出来啊？”黄小妹一脸好奇的问蓝水。“明天啊是初一，是一年一季的开头第一天，不能见到绳子，要不然明年一年都会见到蛇的，哦还有，你们俩明天出去看人家舞灯（跳花灯，舞狮）不能跟别人吵架打架哈，人家给东西就接着，记住哈。”蓝水给二宝和小妹说道。“还有不能说些不吉利的话，大门不能开，，，，，”黄十三突然从门外进来说道。“哎，十三，回来了？你爹呢？”蓝水问道。“我在这不是来了嘛，对了明天会有人来家里扫“圈畜”（家里养的牲畜）你们俩可得离那只猴子远一点哈。”黄树起从屋外进来说着。黄十三笑着说“放心吧爹，他们俩都没见过猴子肯定不敢挨着去的”。黄二宝问道“你跟大哥上哪里去了？”黄树起回答道“我跟你大哥去“龙吊尸”烧纸（烧纸钱）去了，这不过年了嘛，给龙头烧点纸保佑我们寨子平平安安嘛。”一家人边说边忙着做年夜饭，年夜饭做好天也黑了，年夜饭结束蓝水安排孩子们洗澡。黄树起便看起了卦，每年年夜饭都会有鸡，而这卦像就在这鸡腿骨上。明年是收成好不好，六畜兴旺与否都在这根鸡腿骨上了。

年初一一早，大家刚起床就听门外有人在念叨什么，黄树起高兴的说“财神爷啊，您来了？快屋里请。”随即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几个财神爷打扮的人在门口说着一些吉祥话，手里还用绳子牵着一只猴子。蓝水用“半升”（一种用木头做成的方盒子，从中间隔开，一般用来装米，装玉米，一盒子能装3斤粮食，因为一个盒子是两格所以叫半升）端着一升玉米出来打赏给给他们。他们收了玉米便使唤手里的猴子往家里所有的地方都跑一遍即为祝福。

寨子外面突然来了一批人，他们一路走一路敲锣打鼓，他们有男有女，女的穿着很厚重的苗族服装，男的穿的苗族服装，头上包着包头（一条长巾裹成的帽子）。走在最前面的肩上扛着芒筒（一种乐器），后面的头顶上带着两只长长的牛角吹着芒筒，中间有四五个女子在队伍中间，她们身着盛装，裹着小脚，头上戴着很重的银凤冠，凤冠上的珠帘遮住了女子们的表情，都拄着一根雕着图腾的长杖。有十几个小伙子舞着龙跟在她们后面，队伍最后面的男子们背上背着一条凳子。他们正缓缓地往“桃李寨”寨子中间走去。此时的“桃李寨”有“财神”带着猴子在上门送祝福，有其他寨子的青年们来和女孩子们唱山歌（相亲）的，有其他寨子来舞龙的，河边上小伙子们穿戴整齐，到了结婚年龄的腰上都别着一把小牛角刀，如果唱山歌对上了哪个女孩子就把牛角刀送给她寓意这个牛角刀可以保护她。女孩子们到了适婚年龄的都系着一条红围腰寓意像鲜花一样绽放，对山歌收了人家的牛角刀就把围裙给小伙子，小伙子回家找来媒人上门提亲，结婚那天晚上再把红围腰和牛角刀用匣子装起来。整个寨子热闹非凡都没有人注意到寨子外面来的那群人。

随着苗族队伍越来越接近寨子有打闹的孩童发现了他们，苗族队伍来到寨子中间停了下来，芒筒一直在响，舞龙没有停，但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离开队伍。这时候的黄十三家已经接受过祝福，门外面李三小的小女儿李云云和高石的女儿高小凤正在等黄小妹去看哥哥姐姐们唱山歌。屋里蓝水正在给黄小妹腰上绑个蓝色的小围腰（系蓝色的小围腰表示未成年）“娘，好了没？河边好热闹，我都等不及了，二哥大哥早就去了。”小妹开口说道。“好了，好了，这就好了，快去看看你大哥给你对个什么样的嫂子回来哈。”蓝水跟小妹说道。“好嘞。”小妹一边回答一边迫不及待的往屋外跑去。三个小姐妹来到河边只见围了好多人在看那只苗族队伍，原在河两岸唱山歌的小伙子们小姑娘们也都去围观那只苗族队伍。黄十三看着这些人的穿着打扮都没见过于是叫来了黄二宝，在二宝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二宝就往家里跑。

“爹，爹，你快来啊，你快跟我去看看，河边来了好奇怪的一群人，我从来没见过那种衣服”二宝边跑边喊。蓝水听到二宝的声音以为是二宝又跟人打架了正准备训二宝，听到二宝的话蓝水一把拉住二宝问，“什么什么奇怪的人？二宝你在说什么？”“娘，河边来了好多奇怪的人，大哥叫我回来叫爹去看看”二宝气喘吁吁地说道。黄树起听见了二宝的话慌忙从屋里走出来问二宝“在哪儿？”“在河边”二宝回答道。“走”说完黄树起拉起二宝就往河边去，边走边回头跟蓝水说“阿水，你快去找小妹，来的人别是“草鬼婆””。蓝水听到黄树起的话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颤抖着回答道“哦～哦～哦～”。说罢蓝水也赶紧跟在二宝和黄树起身后往河边走去。河两岸大家都在看苗族的舞龙，跟大家的舞龙都不一样，不光龙不一样，舞的步伐也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正在大家好奇这些人是什么人的时候黄树起来到了河边，看到这支苗族队伍的时候黄树起脸一下就白了，手心里全是汗。黄树起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布条来递给蓝水，在蓝水耳边小声的说道“中间那几个女的是草鬼婆”蓝水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黄树起一把蒙住蓝水的嘴做了个“嘘”的手势说道“别出声，把这些红布条系在二宝跟小妹的双手双脚还有脖子上，二宝你去跟妹妹说让她不要看那几个女的脸，不，不是脸，整个人都不能看，衣服，银凤冠反正只要是跟她们有关的都不能看，更不能摸，快去”二宝点点头“好”。刚迈出去一步就被蓝水拉了回来，蓝水已经被吓得双脚一软坐在了地上，她努力地控制双手给二宝把红布条系上说道“快去，去找小妹”。黄树起拉了拉衣服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十三转头看见二宝正拉着小妹说着什么又看见二宝手上脖子上的红布条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朝小妹和二宝跑去。二宝带着他们来到蓝水跟前，十三扶起蓝水说道“娘，我爹，，，，”蓝水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红布条给小妹系上剩下的递给了十三，十三帮云云和小凤把红布条系上便说道“二宝，你们去别的地方玩，这里人多别踩着你们了，小妹，云云，九妹你们不能看那几个人知道吗？，要不然晚上要尿床的哦”。几人似懂非懂的往家里跑去。蓝水看着她们走远了说道“十三，快去帮去爹，快去”。十三点了点头。

黄树起从人群中挤了进去，来到苗族队伍前面起了个拱手礼说道“各位，在下黄树起是桃李寨的保长（村长），今天年初一各位来我桃李寨有个贵干？”这时芒筒突然停了，从队伍中走出来一男子，他就是那个头顶上有牛角的男子，只见他说道“哈哈哈，我是勒苗王的儿子，听闻你们这里专有长得标志的女子，你们不是对山歌嘛，我们也来对一对，也好找几个美丽的鲜花回去给我们苗疆开枝散叶”众人听他说他们是苗族，是苗疆人都吓得往后腿了几步。黄树起说道“哦～可是勒公子，据我了解我们汉族跟你们苗族没有通婚的习俗啊。”那勒公子说道“就是没有所以才要开个先例嘛，是不是，你看看你看看听到我说我们是苗疆人都吓得往后跑，大家都我们不要有这么深的误会嘛，据我了解你们叫我们苗疆女为“草鬼婆”你听听多难听，你看看我们苗疆女长得多漂亮，你们汉族跟我们苗族通了婚，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会很漂亮的嘛。”黄树起说道“呵呵，你看我们这么多适龄的小伙子，我们都还去别的寨子唱山歌呢，怕是没有多余的小姑娘跟你们通婚了”那勒公子说道“不要紧，我们苗疆男子个个都是勇士，把你们的小伙子叫出来跟我们的勇士较量一下，谁赢了鲜花就归谁”黄树起说道“哦，今天是我们的新年，这打打杀杀的怕是不好，回头再受了伤见了血更不好”。那勒公子说道“哦，那也罢，我们可以直接看中哪个姑娘就现在就带走嘛？”十三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抢亲呐，十三看了一眼寨子里的大小伙子们，大家也都心领神会围了上来。这时路公子用苗疆话问他旁边的男子““你不是说这里寨子很小吗？这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抢？””旁边的男子回答道““我不知道啊，前几天没有这么多人啊，看来今天要空手而归了””那勒公子转脸对十三笑道说“别误会，别误会，开个玩笑，我们今天来只是想把习俗交流一下”说着勒公子一拍手芒筒又响了起来，他们的舞龙又开始了，苗疆女们也跳起了舞蹈，其中有一个叫阿代疆的苗疆女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十三，她跳着跳着来到了十三跟前朝着十三漏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就在这时黄树起突然挡在十三面前，十三被阿代疆手上揺动的铃铛声听得入迷，快要走神的时候黄树起挡在了他跟阿代疆中间，十三突然一下醒了，黄树起将手里还在发烫的烟斗一下按在了十三手臂上，十三惊恐的很小声的喊了一句“爹”黄树起用眼神示意十三别说话。苗疆的男子们舞龙的队伍里小伙子们的脚脖子上都系了一串铃铛，其中有一个叫勒岩（ai）谷的脚上的铃铛好像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突然李三小的大女儿李！水仙从人群中径直走了出来把系在腰间的红围裙解了下来朝苗疆舞龙队中的勒岩谷走去，十三见状赶紧跑过去拉着李水仙一直在叫她“水仙，你咋了了水仙？”黄树起赶紧咬破了中指点了一滴血在李水仙眉中间，这时李水仙开口说道“伯伯，十三哥哥你们冒拉我，我喜欢那个小伙子”人群中的李三小和儿子看见是李水仙赶紧跑了过去，李三小一直抱着水仙的胳膊说“水仙你咋了，你醒醒，我是爹啊水仙，你是不是中了“草鬼婆”的蛊了？”李水仙突然站着不动说道“爹，伯伯，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那小伙子长得好看，你们刚才那个勒公子不是说了他们是来交流习俗的，我没中蛊”李三小吓得都要哭出来了他跟他儿子说道“河石，快，快去把你娘叫来，你妹妹中蛊了，快去”李三小的儿子李河石连连回答道“好，我这就去”。只见李河石连滚带爬的往家跑。

李三小家窦花叶对河边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她还在家里和神婆张银花（前几年刚搬来的神婆）讨论织布呢，忽然门外传来儿子李河石的声音“娘，娘，你快去看看妹妹”。窦花叶以为是云云又跟谁打架了问道“李云云又干什么了？”李河石着急的解释道“不是云云，娘，是水仙，河边来了一群苗疆人，水仙好像中蛊了，”窦花叶听到儿子的话突然两眼一黑晕倒了，张银花跟河石把窦花叶扶起来坐着，张银花对李河石说道“哥儿，你去把你们家供桌上的香灰抓一把拿着咱去看看你妹妹”两人搀扶着窦花叶来到河边，李三小几人还在拉着李水仙，张银花接过李河石手里的香灰走上去喂了一点给李水仙吃，又把剩下的香灰撒在了李水仙头上，水仙没有任何变化，倒是差点被张神婆突如其来的香灰给呛到了，甩开了十三和李三小的手一边吐嘴里的香灰一边问张神婆“啊呸呸呸，张婆婆，你干嘛？”。这时在一旁的勒公子笑呵呵的走过来对着黄树起说“哈哈哈，怎么样？我说了我们只是来交流一下习俗的嘛，我看这姑娘是确实看上我们的小伙子了，你看我们什么手段也没有用吧。”说罢得意的笑了。

这时张神婆拉起水仙的双手仔细看了又看，黄树起黄十三等人都看着张神婆，张神婆抬头对他们揺了揺头，窦花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下瘫倒在地。就在这时舞龙的勒岩谷边走边跳离开了舞龙队伍来到水仙跟前准备伸手去接水仙手里的红围腰，窦花叶见状赶紧跑上去死死拽着女儿的红围裙，生怕一不小心红围裙就被勒岩谷抢走了。勒岩谷见水仙迟迟没把红围腰递过来于是便把脚上的铃铛解了下来递给水仙，李三小夫妇俩一人拽着女儿的一只手，水仙根本抬不起手来去接勒岩谷递过来的铃铛。勒公子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好，估计是我们诚意不到，你们做娘老子的看不上，我们就当这位姑娘已经接受我们的勒岩谷了，至于信物嘛什么时候交换都一样，初六我们会请好媒人登门再来交换信物”说罢勒岩谷又跳着回了舞龙队伍。窦花叶激动的说道“用不着，我的女儿就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养在家里也不会嫁给他，你们不用浪费口水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听见窦花叶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们也开始驱赶他们。大家毕竟人多势众，勒公子见状也不好再费口舌便带着队伍慢慢往来时的方向退回去，一曲舞龙谣结束，队伍里背长凳子的几名男子坐在地上待队伍里的5名女子坐上长凳便背着她们离开了桃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