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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大武已停下马车，掀开帘子，看到东方鹤长着嘴，满脸呆滞，仿如静止了般。
喉结微动，他才活了过来。
“快！快！掉头！报官！快！”
辛大武并不迟疑，重重点头，重新驾马掉头。
东方鹤再也不敢乱看，尸横遍野的黑土地上，像是炼狱，让人从心底寒，呕吐。
仅仅一瞥，他就能想象，那些手握屠刀之人的狠辣与兽性。
他恍然大悟，为何无一人归来，他以为是成仙，原来都是下了地狱。。
那起码有上百具尸体，奇形怪状的，黄土地变为黑土地，日光下的照射让那些尸体臭腐烂，钻进他的鼻息，他喝下的酒酿吐得干净，污秽了带着酒香气的衣袍。
清醒带来的后怕，令他想到，如果自己早早到了积石山，那是不是自己，此刻也只是一具腐烂僵硬的尸体，暴尸荒野。
“啊呀！”
马车突然停顿，像是被剧烈撞击，轰隆一声，让东方鹤一个踉跄双腿跪翻，疼的他满头大汗。
刚想骂道，却被打断。
“公子！”
“公子！这里好像出不去了！”辛大武焦急的传来声音。
东方鹤皱成一团的脸，抱着膝盖的细长手指突然僵住，劈雷般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的心一刹那好像忘记了跳动。
溢出双眼的恐惧弥漫开来，他想要爬起，却摸了满手的污秽物，黏滑恶心，他不停在身上擦拭着。
东方鹤，他是九城富之子，享尽荣华富贵，贪恋美酒佳肴，而眼下慌乱无措的少年，也是他。
你看，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人，都会本能的惧怕死亡。
后来东方鹤才知道，原来，就差一点，就一点，他就破镜了。
辛大武率先冷静下来，确认无法回去了，转身将临近崩溃的东方鹤从车内拉下。
“公子，这里太奇怪了！只能进不能出，莫不是被施了什么妖法吧！”辛大武环顾四周，最近的一具尸体，不过五米远，最远的，几百米远，死形百种。
每个人身下的血迹已沉淀黑，轻则尸斑布显，重则溃烂腐。
一句炼狱，不为过。
东方鹤此刻，正在拼命想要出去，他一次次撞击，却又被弹回。
那精致衣衫下的污秽甩来甩去，又粘合着泥土，重重的挂在少年的身上。
甩不掉，出不去，他开始绝望，落寞，悔悟。
他从未这么狼狈过，也从未如此惧怕过，他来弥道山前曾和父亲吵了一架。
他被说的一无是处，只懂得游玩取乐，他无心接管家族，可又放不下这奢靡的生活。
他来这里，只为好奇，也为争一口气，因为他的大哥和二哥，都太优秀了。
他也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可如果这条路以命为钥，他宁愿呆在玉石城，当个二世祖。
可他明明见到了仙人，百里无涯在他眼前，白光闪耀，他破镜了。
为什么自己不行，他不甘心，为什么！那个怯弱忧郁的少年都可以破镜，可自己，却被困在死人堆，生死未卜……
辛大武看到他爬在马车旁，无力的抬头看向苍天，流出了泪。
“公子！别哭了！”
哎，现在的公子哥，娇气如女娘。
不想办法出去，怨天尤人，还独自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辛大武的声音，东方鹤这才缓过神来，抬眸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