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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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细细密密的刮门声，我睁开眼，看了看表，凌晨3:52。

摸出包里的手电筒，很快找到了灯的开关，我试着按了下去，果然有电，李若白天说的没错。

想了想自从人们离开之后，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电的生活。

我好像从小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有就有，没有也能凑合过。

不过灯光把房间照得亮堂堂的感觉还是很好。

我打开门走出去，门口是李若那只叫米奇的猫，静静地坐着与我对视。

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李若的房间没点灯，但门开着。

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便绕过它走到回廊上，顺便戴上了防毒面具。医院里通电的房间都有空气过滤，但是外面就不一样了。

打开窗，外面静悄悄的，死一样的寂静。那只猫也跟着我走出来，坐在窗边看向窗外。

那一个月的大雨停了之后，天气就变得很奇怪，太阳仿佛要把人灼伤，白天的温度让人很是怀念有空调的日子，夜里却又很凉。

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有云，有许多星星点点的光在闪。

看着久违的夜空呆，这些天为了生存，我必须最大限度保存仅剩的电池，所以只在白天行动，每个夜里都在睡觉。

算算时间，变成空城也不过十来天，以前觉得人们围在一起很吵闹，真走了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李若应该不觉得吧，他还有只猫陪着。

我蹲下来试探性摸了摸米奇的头，它也很配合地“喵”了一声，我见它不反抗，干脆一把抱起它，一只手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它竟然舒服得打起了呼噜。

李若说的没错，它确实很乖。

我怎么总是想起他？

“你没睡吗？”身后传来李若的声音。

我转过身，他睡眼惺忪地揉着头。

“你的猫跑出来挠我的门。”

“噢抱歉，我怕你有事找我，所以开着房门，没想到让它跑出来吵你了。”

“没事。”我觉得有一点暖呼呼的，可能是猫的体温比较高吧。

他走上前来站在我身边，也抬头看了一眼：“在看星星吗？”

“恩。”

“这家伙倒是不认生呢。”他许是见我没什么反应，复又低头来抱米奇。

只是我没意识到他会突然伸手，未来得及躲避，只感觉他的手背从我前胸轻轻擦过。

我微不可及地避让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干咳了一声，说了句“抱歉”。

我并未放在心上，但他好似很害臊，很快就回房间睡觉了。

我无言地笑了笑，这个李若，怎么还像个纯情男高中生似的。

我不由得回想起我短暂人生里遇到的男人。

其实没什么好回想的。

小时候我很内向，在人群里也安安静静地呆着，一开始爱看福利院里的故事书，后来上学还在看跟同学借的小说，没什么营养，但是在福利院遇到过一个也爱看书的男孩子，我记得他有点呆呆的，也不太说话，比我大很多，所以当时我觉得他很聪明，还总是给我分点心。

有一回我上课看同学的小说被老师没收了，我没有钱，不知道怎么赔给那个同学，放学以后回到福利院躲在角落里哭，他坐在我身边听我说了事情的原委，从口袋里掏了几张小面值的纸币给我，我问他钱是哪里来的，他没有说，只是笑着说以后想要什么就告诉他，他会给我买。

后来有一天他就不见了，我听说他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是很远，而且成年了就得搬出福利院了，我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点可怜的小姑娘，但他在我眼里，却闪闪光。

后来是高中的时候，一个家境很好的男孩子说喜欢我，我没敢问他喜欢我什么，因为我自己都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可被喜欢的。

但是当时只觉得很开心，于是每天晚自习后和他偷偷牵着手在没有灯的路上走回家，他会在没人的地方低头亲我，我也傻乎乎地跟着去了他没人的家里，还没来得及羡慕他家的窗帘是那么漂亮，他的床和被子是那么软，我就现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战利品，是他炫耀的资本，他洋洋得意的态度极大地打击了我的自尊心。

我一度怀疑他说的一切究竟是有没有半句真话，在他眼里，我也许只是一个玩偶。

而相信他的我，就像一个纯粹的傻子。

我甚至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学不会察言观色，学不会辨别真话和假话，为什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反而认为那种有钱的混蛋真的会喜欢我。

我开始疯一般地努力学习，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过上比他更好的生活。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这只是一个幻想，人和人的区别，怎么会这么轻易改变？

但拜他所赐，我努力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医学也不是我的什么高尚人生理想，只是从杂乱的专业目录里随意选了几个抽签排序，凑巧考上。

大学里突然就要为了生计操心，加上学业繁重，简直没心情去操心男人，就一直到了现在。

我想，李若，跟别的男人，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早些年我也想养一只小狗陪伴，可惜我养活自己已经很费劲。大概是被人爱的太少，我也没学会怎么好好爱人。

倒不是故意要说这些丧气话，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什么开心事可说。

先不想这些，等天亮了还得去扫荡一圈。

但愿李若说的那个市里还有足够的物资。